叢陌從未覺得冷燦有如此壓迫感，完全受制于人，她不覺蹙起眉，攥緊拳頭，可無論如何，也揚不來，動不了殺意，腦子裡端着的那根筋死死拉扯住她的念頭，

不可以讓冷燦受傷，這是她現在唯一知道的事。

她擡眼看向冷燦，恨恨問道，"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冷燦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這幾個字，于陰影中，眼睛透着光亮，亮堂的緊，似繁星閃耀，點點而綴，

可仔細辨去，那些泛着光亮的，竟是他的眼淚。

叢陌一下定住，渾身僵直，"小燦，你…哭了？為，為什麼…"

"…我…你覺得呢？"冷燦一下繃不住了，本緊繃着的臉委屈下來，嘴角向下撇，哭得更為難過，眼淚如同斷線的珠子往下落，滴答滴答的，冰涼的淚水滴到叢陌的面頰上，順着向下滑落至下巴，看起來就像是叢陌在哭。

叢陌突然産生另一種念頭，

冷燦的眼淚是為她流的，冷燦是在代替她而哭泣。

"别…哭了。"叢陌似控制不住自己般，擡起手臂，輕輕撫住他的臉龐和哭紅的眼，拇指觸碰到淚水，替他擦掉傷痛，冷燦更是忍不住了，難過與痛楚在見到叢陌的那一刻便已經再也無法隐藏在心底，而在叢陌充斥着擔憂的眼睛中徹底爆發。

也許叢陌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現在的她，眼神裡面到底透露着多麼濃厚的情緒。

她在心疼冷燦。

"小陌，我…"冷燦哭着想要抱她，"為什麼…不理我…嗚嗚…"

叢陌還未怎麼着，這一舉動先是驚擾了她懷中的黑貓，吓的黑貓蹦起來，跳到冷燦肩上，冷燦隻看到一道快速的黑影，而後就覺得肩膀一痛，吓得他後縮着身子，向後踉跄兩步，若不是叢陌反應及時，拽住他的胳膊，怕是已經倒到了地上。

"沒事吧？"叢陌使術法将黑貓放置他懷中，"隻是貓而已。"

冷燦哭的滿臉，傻愣愣的看着懷中的小生命，黑貓本見着叢陌時還帶着怯意，現在在冷燦懷中反而大膽起來，蹭着他胸口，用腦袋頂他。

"我沒買到燒雞。"叢陌化出袖帕遞給他，同他解釋，"黑色的貓也很漂亮。"

冷燦吸溜鼻子，拿袖帕胡亂擦了兩下眼睛，他沒養過寵物，一個小生命在懷裡的感覺讓他暫時無法完全接受，他擡起頭，眼睛紅腫的似核桃般，看着叢陌，帶着些傻氣，"專門…給我的嗎？"

"買燒雞的時候碰到的，一隻即将化形的貓，在仙山滋養着，靈力修為提升後也許能化成人形。"叢陌摸摸黑貓的腦袋，"他吃了我的燒雞，就該用自己來賠罪，這隻黑貓很會看眼色，他怕我，但他很喜歡你。"

"真，真的嗎？"冷燦被叢陌口中的喜歡二字沖昏了頭，一時都忘了難過。

"嗯。"叢陌點點頭，輕輕抽出他手中的帕子，擡手為他撫掉淚水，"你可以為他起個名字。"

冷燦連生氣都忘了，羞澀推拒，"你帶回來的，該由你來取。"

"那叫…"叢陌替他擦淨臉龐，"…小黑。"

冷燦："……"

"是否太随意了些?"

小貓在冷燦懷裡大膽起來，同叢陌喵喵叫了兩聲以示反抗。

冷燦握住他柔軟的爪子擺弄，沖着叢陌虛撓了兩下，"他不喜歡這個名字。"

"是嗎？可貓不會說話。"叢陌不以為然，"他是黑色的，不叫小黑難道叫大黑嗎？"

"算了。"冷燦扶額，"還是我來起吧。"

他眨眨眼，對新生命極為珍視，"要不就喚作…黑羽，黑色的羽毛，和他很般配。"

叢陌完全贊同，"嗯，好聽。"

"那…以後他就歸我養了嗎？"

"嗯。"叢陌念了句口訣，變出張符咒，符咒幻化成一條黑色鎖圈，她掐過黑貓的脖子，不顧他的掙紮，将鎖圈給他扣上。

然後拽過冷燦的手握住鎖扣，在上面留下一圈印記。

"這是什麼？"冷燦看着她粗魯的動作，有些心疼她提溜着的黑貓。

"防止他傷害你。"叢陌将炸毛又不敢反抗她的黑貓扔回冷燦懷裡，"他很聰明，有些事還是需要防護，有了這個鎖扣，鎖扣上有了你的味道，他就無法傷害你了。"

"他會不會不舒服?"

"不會，鎖扣不會妨礙他的行動，你無須在意此。"

冷燦滿心滿眼都是叢陌，對她又怨又愛，眉目嬌羞的看着她，"小陌，你…是不是，也有點……"

後面的話囫囵吞棗，冷燦試圖讓叢陌自己分辨他說的到底是什麼。

"我沒聽清。"叢陌瞧着外面即将暗下來的天色，因着去人界買燒雞，她并未食用晚食，此時的确有些餓了，"吃食晚食嗎？"

"你，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冷燦忙拽住要離開的她。

"什麼問題？"叢陌不解，"我未聽清你剛剛說得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