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胡說什麼呢？”老奶奶神色慌亂，卻依舊不肯承認。

叢陌表情淡漠，“你是想讓我将你們怨主喚出來嗎？”

“你…”老奶奶攥緊拳頭，終是再忍不下去，“你懂什麼？是怨主救了我們，給我們生的希望，我們本該不能活在這個世上的！村莊将我們困住，我們便該報答怨主的恩情。”

“所以你們為她騙去旁人性命？”

“有何不可？我們本就是被抛棄在這的，是他們先放棄了我們，我們又如何不能殺了他們。”

“你若想要報仇，我們并不幹預，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做了錯事就要得到懲罰，這是規矩。”叢陌垂眸看着她，神色不虞，“可你們傷害之人中有許多無辜之人，難不成當初他們也做了錯事，丢了人性，如此害無辜之人丢了性命，那你們和當初那些人又有何不同？”

“我…”老奶奶瞳孔驟縮，身子癱軟，差點跪倒在地。

冷燦想要上前扶住她，叢陌并未阻止，任由他去，“奶奶。”

“莫要喚奶奶了。”叢陌看着二人，“她的年歲甚至比咱們還要少上幾年。”

“什，什麼？”冷燦瞪大眼睛。

“看來你當真認識我們怨主。”老奶奶扶着冷燦起身，“連這個秘密你也知曉。”

“生命須臾，垂垂老矣，你們的确是受了苦難。”

“我可以讓你們出去。”叢陌歎了口氣，道，“但之後你們要為了自己的罪行而贖罪。”

老奶奶本落寞的神色帶上些雀躍，“如何離開？”

“村莊被怨氣激引的魔氣所包圍而形成了天然的屏障，将你們隔絕于内，究其根本是因為怨氣太重導緻，我已讓我的夥伴去京城尋皇帝查明真相，做公平之事了。”

“你現在帶我們去那處未被魔氣侵染的院子内。”

老奶奶猶豫片刻，答應下來。

“姐姐，你怎此時才來，我都餓了。”老奶奶一進來，就被一小姑娘撲了個滿懷。

“今日姐姐做了你們愛吃的點心，所以晚來了會兒。”

小姑娘看向她身後的冷燦和叢陌，“姐姐，這個漂亮哥哥和漂亮姐姐也是來陪我們玩的嗎？”

“嗯。”老奶奶點點頭，招呼二人，“進來吧，這處便是怨主驅散怨氣的院子。”

叢陌和冷燦跟着她進去，繞過一條蜿蜒的小路，路兩旁是竹子建起的遮擋，幽深靜谧。

老奶奶牽着小姑娘的手，“今天做了什麼？開不開心？”

“小豆子還沒醒，我自己熱了饅頭吃，我還和小花……”

小姑娘歡快的聲音伴着一路，襯得此處頗有一番世外桃源的味道。

穿過小路，進了院子，可見裡面大約有七八個孩子，最大的也不過七八歲，小的也就剛出生才會走路。

小孩子們沒出去過，第一次見到外人過來都為好奇，圍着叢陌和冷燦轉圈。

“哥哥好漂亮…”

“姐姐你們從哪來…”

“哥哥，姐姐…”

他們太過熱情，叢陌應付不過來，被抓着手不知所措，難得的出現點迷茫的表情，反觀冷燦倒是得心應手，單手抱起一個小丫頭往院子裡面走，“孩子們，過來吃點心了。”

孩子們自然被吃食吸引了去，短暫對叢陌失去興趣，冷燦被孩子們圍在中間，笑着哄他們。

“孩子們很可愛吧。”老奶奶站到她身側，“怨主耗費能量建造此處秘園，我們守護孩子不受傷害，就當是為我們積德了。”

她沒有否認她做過的錯事，叢陌側頭看向她，眸光微動，帶些不解，“為什麼…要這麼做？”

“是指護着孩子們嗎？”老奶奶笑道，“起初，我們并未想過這麼做，是一位女子懇求我們的，她是妾室，被丈夫送到這裡換取财寶，到了這才發現她肚子裡已經懷了孩子……”

妾室一開始是驚喜的，她想着自己肚子裡有了孩子就能挽回丈夫的心，重新回到家裡，怨主憐惜她，并沒有把她吃掉，而是給了她選擇的機會，若是她想回去，怨主會盡自己能力送她歸家。

妾室忙不疊懇求怨主，怨主盡其身怨力把她送了回去，為此還休眠了近一年。

再見，是她抱着襁褓中的女兒，再次被送了回來，換取了更多的銀錢。

“為何又回來了？”怨主問她。

“他們嫌我生的是個女兒。”妾室情緒激動，腹下出了大灘的血迹，将女兒遞給怨主，“求您，幫幫我，我想讓她活下去…”

話沒說上幾句，就咽了氣。

怨主隻有怨力和魔氣，無法幫人續命，自然救不得她，懷中哇哇大哭的孩子卻讓她狠不得心，于是便建了此處。

“……後來被送到這裡的孩子就都放到了這裡養着。”

叢陌無言，

世間一切瑣事如何理清，他們害了人，做了壞事，卻專門建起一座高牆守護幹淨純潔的孩子。

這一錯，一得的份量又如何對等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