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白無常突然頓住話頭,拽了下黑無常的胳膊,他反應過來他們剛才一直忽略的一件事,"你…是來自何處?"
叢陌未想隐瞞,"人界。"
"人界?"黑無常張大嘴巴,指着她,看着白無常,"活的人?她是活的人,活的人來地府可不成!活的人又怎麼能來地府?"
"确實。"白無常抿緊嘴,“活的人來地府是會折壽的,況且你又是用何方法找到人冥想通的路的?”
"此便無需你們知了。"叢陌不願再跟他們解釋其中緣由,耽誤一分鐘,冷燦恢複的幾率将會越少一分。
她握住冷燦的手,轉身就想離開。
黑白無常對視眼,立刻飛身跳起到二人面前,擋住他們的路,
黑無常畫線于排隊喝孟婆湯的人們旁邊,一道屏障陡然升起,隔開了他們。
白無常眯着眼睛看向叢陌和冷燦,“若今日我們偏不許你走呢。”
“那可以試試。”叢陌抽劍相對,空着的那隻手握着冷燦的手,幻出法陣緊緊纏住兩人的手腕,“看最後我到底能不能帶走他。”
"哈哈…竟如此嚣張!"黑無常身軀忽得增大,笑容陰森,"許久未見了,心中竟興奮起。"
白無常同樣面容可怖,"如此挑釁地府官員,今日就該讓你嘗個教訓!"
話畢,雙方同時向前沖去,即将撞上的一瞬間,一道驚雷爆炸将雙方炸開至兩側。
叢陌護着冷燦,白無常護着黑無常,皆向後踉跄差點摔倒。
"無事否?"叢陌推舉着冷燦後背,堪堪挺住未向後撞去。
"無事。"冷燦停下後立馬回身攬過她,"你呢?"
叢陌搖搖頭,"我無事,不過…"
冷燦順着她目光看去,從一片灰土陰影中,一道高大的身影緩緩而出。
玄色蟒紋長袍,腰際暗金饕餮紋玉帶,衣袂間若隐若現的銀線暗繡鬼面圖騰,随着他緩步前行,從虛到實,泛起細碎磷光,仿佛将整片幽冥血海都裁進了衣料。
墨玉冠束起如瀑黑發,冠上懸着陰鐵鈴铛無風自動,發出攝人心魄的清越聲響。
從灰霧中走出,完整的身形容貌顯現于二人面前。
眉眼鋒利如刀刻,眼尾處用朱砂點着細小的彼岸花,暗紅與蒼白交織,如同地獄深淵裡永不熄滅的業火,蒼白如紙的膚色下,青色血管在脖頸處若隐若現,頸間纏繞着一條由鎖鍊與骷髅頭交織而成的項鍊,每顆骷髅眼窩裡都嵌着流轉的幽藍鬼火。袖口處垂下的銀質鈴串随着動作輕晃,鈴铛表面刻滿晦澀難懂的鎮魂咒文,發出細微的嗡鳴。
向下看去,
腰間斜挎着一把漆黑如墨的判官筆,筆杆上鑲嵌的紅寶石宛如凝固的鮮血,筆尖始終萦繞着一縷縷青煙。
周身萦繞着半透明的黑霧,霧氣中不時浮現出模糊的人臉輪廓,随着他的步伐緩緩消散又凝聚。
比冷燦還要高上半個身子去。
"好大的膽子!"
沉悶低壓的聲音響徹于中,
閻王緩緩落下身影,走向二人,叢陌拽過冷燦,将他護在身後,面對有着如此威嚴氣勢,一隻手便能碾死他們的神,
即使她在人界再過厲害,稱霸于世,對于本就在各種等值上高于他們的神仙來說也隻不過是玩鬧而已。
叢陌的身體不如她所想,雙腿輕微顫抖,擰緊眉,看着朝他們走來之人,而站在她身後的冷燦早已經抖成了篩子。
"如此裝扮。"叢陌率先開口,"你是閻王爺。"
"無錯,畢竟偌大地府,可沒有像本座這般俊麗容貌的人。"閻王爺彎腰看向二人,眼神在他倆之間掃視,"活人…和已死之人,當真是奇妙的組合。"
"不奇妙。"叢陌同他提出自己的訴求,"我要帶他離開。"
"呵…你一小小人類,當地府規則是笑話嗎?"閻王爺直起身子,神色冷峻,"不僅強奪已死之人,還欲傷本座之屬下,若是本座晚來一時,你怕不是要鬧翻了地府?"
"區區人類,真是不知死活了。"
"閻王爺。"叢陌強迫自己直視于他的眼睛,拽着冷燦的胳膊舉起來,"他因我而死,若是我今日未帶他回去,恐怕轉世成人我欠他的命也是該要還的,而他若是未歸,我一人留于世上也活不得。"
這麼大的一個人,還穿着一身黑衣服,冷燦早就吓的要死,話憋在嘴裡說不出口,隻會跟着叢陌點頭。
閻王爺隻瞟了二人眼,而後轉身要走,"活人來此折壽,快些回去吧,黑白,把那死人扣下。"
"是!"
"不能回去。"
黑白無常還未動手,叢陌便快速拽着冷燦飛身到他身前,"我要帶他離開。"
"規矩不可破。"閻王爺低頭看着二人,淡然道。
"偶然也可破。"叢陌鄭重道,"我願意付出,比旁人多上數倍的代價來換取他的性命,比起他,我體内所攜的靈力會更為充沛。"
"于地府,隻有好壞善惡之分,沒有你如此言論。"閻王爺似乎對于她的糾纏感到不耐,"若你真心想同他一直在一起,可一起死了,本座在地府給你們安排個差事罷了,糾纏于此毫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