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進浴室看了,浴缸裡都是冷水,我懷疑他身上的水就是這樣來的。問他是不是想冬泳了,他卻以一種有病的目光看着我,後來醫生給他打針開藥,第二天他頂着低燒照常上班,我以為好了呢,結果昨晚過去發現他還燒着,醫生給他開的藥就吃了兩餐,他不病誰病?”
簡漁在心裡算了下,李稷這一病,也病了快四天了,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李玉:“簡律師,你要是找堂哥有急事的話,就去他家找他,我把住址發你。”
還沒等簡漁拒絕,李玉就把住址發過來了。
其實簡漁覺得她的事一點都不急,至少沒有到非要讓病患工作的地方,但李玉很會磨人,簡漁推拒,他就隔幾分鐘發一條消息勸一下簡漁。
“車隊的人都去看過堂哥了,就簡律師沒有去不太好吧。”
“領導生病了,做下屬的去慰問一下,這不是職場潛規則嗎?”
最後簡漁是完全被磨得沒了脾氣,隻好用同意換清靜。
李玉不知道有多高興,看着對話框裡和簡漁的對話,美滋滋地截圖準備跟李稷邀功,等下班的點一到,他一合筆記本電腦,抓起包就沖向了簡漁的辦公室。
“簡律師,走!”
那一嗓子,吼得臨近幾個辦公室的人都聽見了,程錦沒忍住,和對面的同事擠眉弄眼的,等簡漁和李玉都離開,才跟得了赦令一樣,在辦公室裡不算小聲地八卦起來。
“簡律師往後的案源可不用愁了,真羨慕她。”
“與其羨慕她,不如學習她臉皮厚,霍得出去。”
“李玉就一玩咖,他能新鮮多久?等他膩了,看簡漁還能從哪裡撈案子。”
“就算明天膩了,那一百萬還不是實實在在到手了,還有個十六萬的刑事案子,這都是實打實的錢啊。”
“程錦,簡漁跟你關系不是一向很好嗎?她這次拿下兩個案子,就沒想過帶帶你?”
程錦感覺到一整個辦公室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這讓她有點難堪,也有點興奮。
她咬了咬唇,很善解人意地說:“這兩個案子的收費聽着是多,但是律所二八分成,還要交座位費和稅,其實到手也沒多少。簡律師不是還跟她的帶教老師鬧掰了嗎?她可不像我們還能從師父那裡拿案子,所以她的日子也不好過吧。”
于是大家經過她的提醒就想起了簡漁剛拿到執業證就獨立的事。
“張律師對她不錯,她怎麼那麼快就獨立了,他們團隊又不是說不需要授薪律師。”
“白眼狼吧,對師父對朋友都沒什麼情誼。”
*
簡漁不知道該帶什麼禮物上門,于是打算随大流,挑個果籃,但又不知道李稷愛吃什麼水果,于是往裡放了一半草莓和一半車厘子。
果籃挑好,揿響門鈴時,簡漁才想起最該帶的合同解除書沒有帶。
但已經遲了,因為李稷已經打開了門。
他穿着柔軟舒适的家居服趿着棉鞋站那兒,因為,久病五官的鋒利被削弱,反而靠着病骨添了幾分憔悴脆弱,原本黯淡的黑眸在看到簡漁時,微微一怔,繼而幽幽泛起了點光。
李稷什麼都沒說,讓開身子,讓簡漁走了進來,但在李玉也打算笑嘻嘻地跟進來時,他手腕一松,門就被摔上了,差點沒把李玉的鼻子撞上。
簡漁回身,又看了看已經往客廳走去的李稷,經過短暫的猶豫,還是決定把門打開。
李玉正罵罵咧咧地揉着鼻子呢,猛然看到簡漁拉開了門,一驚,往後退了一步,再擡頭,小心翼翼地往門裡看去,就見李稷治了步,側身回頭站在那兒,目光幽冷地注視着他,這讓李玉不自覺打了個寒戰。
“我,我突然想起還有事。”他飛速地說,“我先走了,簡律。”
然後用學校體測五十米的速度飛快逃走,簡漁叫都來不及叫他。
這就沒有辦法了,雖然她有點惱火李玉這麼草率地就把扔下,但探病時哪有人是剛上門就要急吼吼地離開,這委實不是件禮貌的事,因此簡漁隻能硬着頭皮合上門。
“拖鞋在鞋櫃裡。”
李稷喝了口溫水,把室内空調的溫度上調了兩個溫度。
“要喝水自己倒,想吃什麼都在廚房裡自己拿。”
他說完這話就沒再管簡漁,而是坐回了原先客廳沙發上的位置,把藍牙耳機撈起,重新戴好。
看起來在簡漁不請自來前,他正在開視頻會議,真是辛苦,病成這樣了還得居家辦公。
簡漁流露出了點牛馬的同情後,很快意識到了一件事——至少在李稷結束視頻會議之前,她是沒有辦法離開這兒了,可李稷什麼時候能開完這個會呢?
不知道,不好說。
簡漁想起這片富人别墅區因為遠離城市喧嚣,因此就算是白天也極其不好打車,更不用說到了晚上基本要靠徒步,她就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