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記得了。
簡漁是真的不記得了,告白時的羞澀和緊張讓記憶變得混沌起來,即使她再努力回想,也隻能記起那兇猛的心跳聲,至于言辭,早變得模糊無比,被心跳聲吞噬個幹淨。
可是她的遲疑與歉意落在李稷眼裡,卻成了另一種意思。這世上再也沒有比這更殘忍的無聲嘲弄了,簡漁每一記躲閃的目光都是在給這段感情劃上鮮紅刺眼的紅叉,是用鋼刀在李稷的心頭割開的一道又一道的疤痕。
“我對她來說,隻是一個消遣,一種遊戲,是用來殺時間的玩具。我這個人,我付出的情感,對她來說,都是沒有意義的。她用真摯的感情捕捉了我,用真誠的諾言玩弄了我,隻是因為她長大了,剛好到了對戀愛好奇的時候。但當她厭倦時,
這場遊戲就該單方面結束了。”
李稷灰撲撲地想着。
他一言不發地走開了。
這樣的态度,讓簡漁以為他甯可分手,也不願為她改正性格中極端黏人的一面,這不能不讓簡漁感到沮喪和失望,她一直目送着李稷走遠,盼着他能回頭,可最後等來的也隻是一道消失的背影。
她的初戀就這樣結束了。
習慣被李稷黏着的簡漁很不适應,直到這時候她才意識到李稷在她的生活裡入侵得多麼厲害。
和她同居後,李稷學會了做飯,讓簡漁在每個早八的清晨,還能喝上一杯熱牛奶,吃上抹黃油的面包片。
李稷比她更清楚每天的課程安排,在她吃早飯時會替她檢查課本和筆記本是否準備妥當,還會提醒她今天有體育課,記得帶上瑜伽服。
他們的課程安排并不是總能同步,但和李稷在一起時,簡漁沒有去擠過擁擠的食堂和步行街,他會在步行街的一家很受師生喜歡的飯館包下包廂,在每個有課的中午專做簡漁愛吃的飯。
李稷并不是一個被好好地照顧長大的孩子,但他确實是在笨拙地學會究竟該怎麼照顧簡漁。
可是,若愛到了行至陌路的時候,即使再不舍,也已經沒有辦法轉圜了。
簡漁不願再自虐地一遍遍回想李稷那個幹脆的轉身離去的背影,她準備搬回宿舍,開始重新适應熟悉一生僅一次的大學本科生活。
為此,她不得不硬着頭皮地和李稷聯系,好去公寓取回她的行李和書本。
李稷的回複冷漠至極:“明天晚上六點後在家。”
簡漁差點發消息問他,今晚為什麼不在家,夜不歸宿幹什麼去了。
幸好忍住了。
但等到次日白天,簡漁就被雨聲驚醒,她撩起窗簾往外看着被烏雲壓得灰沉沉的天空,意識到今天并不是一個适合搬家的日子,但李稷的态度讓她覺得很難受,她隻願早點把行李拿走,給這段感情盡快畫上句号,隻有如此,她才能在感情上盡快地斷舍離。
抱着這樣的念頭,簡漁在晚上六點,準時地回到了熟悉的公寓,李稷已經在等着她了。
房間保持着她離開時的幹淨整潔,她的東西也原樣擺放着,好像它們的主人完全沒有準備離開的打算,依然會在這裡永遠地生活下去。
“東西有點多,你收拾起來應該要花很多時間。”李稷遞來了一瓶礦泉水,“慢慢忙。”
他雙手插兜,事不關己地進了房間,完全沒有幫忙的意思。
隻能說不愧是男生,一旦決定要從一段感情裡抽身離開,就會變得無比冷漠無情。
簡漁隻能告訴自己,一定要記得李稷今日的态度,往後她再為這段感情掉一滴眼淚,那都是她犯賤。
她開始收拾行李。
那瓶沒有開封的礦泉水自始至終都沒有引起簡漁的懷疑,當她口渴的時候,想起已經被打包好、不能再拿出來使用的水杯,甚至還感歎了一句‘李稷真貼心’。
從頭到尾,她都沒有懷疑過李稷。
那天,她真的以為自己是去收拾行李,好體面地結束自己的初戀。
一直等她醒過來,察覺到身體承受的重量以及那酸澀發脹的撞擊感,她都沒有懷疑李稷。
是李稷落在耳畔的喘/息聲出賣了,在過去,簡漁很喜歡聽他帶着低沉磁感的聲音,好幾回,她的身體反應都出賣了她,所以李稷也總喜歡故意貼着她的耳邊喘給她聽,好誘惑她,陪他快樂。
但這時候,簡漁隻覺得毛骨悚然,汗毛倒豎。
她用不願相信的聲音試探地叫了李稷的名字,李稷沒有回答她,隻是在雨聲潇潇中親吻着她,但這就夠了,簡漁知道,隻有李稷喜歡這種又舔又口允,恨不得将她徹底侵占的病态一樣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