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沒有聲音傳來,沈漾揪着她的袖子不厭其煩地問他的名字,有一種要不到名字就不走的架勢。
最後雲聆妥協了,輕聲說:“他叫宿遲。”
沈漾很高興,繼續說:“雲聆,你和他關系怎麼樣?你說……”
雲聆“噌”的一聲站起來,聲音悶悶的,“我和他不熟,我要歸隊了。”
像後面有追她的厲鬼一樣,她飛快地跑走了。
聽到她們談話的宿遲,看到那道纖瘦的身影從他身旁跑過,唇角牽起。
随即,他扭頭招了招手,說:“我們班教官來了,我先走了。”
幾名男生疑惑,擡頭看這大操場一個教官的身影都沒有,哪來的集合。
等他們回頭時,宿遲早已不見了人影。
*
青春期看到好看的男生産生悸動很正常,尤其是像宿遲這樣的。
這軍訓還沒結束就已經有好幾個班的女生來一班打聽他的消息,甚至有大膽的女同學直接問:“宿遲同學,你可以給我你的Q|Q号嗎?手機号也行。”
不過都被回絕了,宿遲直接了當地說:“抱歉,我不用Q|Q,沒有手機号。”
坐在他身邊的顧星夷聞言,笑得直不起腰來,“宿遲,要是她們知道你不僅有Q|Q号和手機号,還有一部智能手機,會不會氣死啊?”
宿遲說:“我怎麼知道?”
顧星夷:“……”
這會兒Q|Q盛行,很多高中生都會互相交換Q|Q号以便聊天,有的還會攢錢去開通Q|Q會員,解鎖各式各樣的裝扮。
但智能手機就很少有人擁有。
他們聊這些話題,雲聆是插不進去話的,她是真的沒有Q|Q号,沒有手機号。
連同學口中的充值Q|Q會員,她都覺得好浪費錢。
不過自從宿遲說自己沒有聯系方式後,沈漾又找上了她。
找她都是以小學同學的名字為話題的開始,連一班的同學都記住了沈漾的名字,每次她一走過來,就有人喊雲聆。
若要論起來,雲聆小學依然是安靜的性子,對于班上同學的糗事早已模糊了。
而且,沈漾大多都是問宿遲的事情。
好在她後面不怎麼去樹下乘涼了,沈漾也沒有再來打聽。
軍訓彙演前夕,班上幾個愛接話茬的同學起哄要玩擊鼓傳花。
于是,不知道他們從哪個方隊借來的手帕來傳,教官則在一旁擊鼓。
他們約定好鼓停之時,手帕落在誰手上誰就要表演才藝。
顧星夷聽得一臉激動:“來來來,這個懲罰可有意思多了。”
雲聆一聽,小臉一白,心跳加速,手心出了汗。
她想退出這場遊戲,可遊戲已經開始了。
陣陣鼓聲敲擊在雲聆的心房上,她額頭冒出冷汗,涼風一吹,她整個人打了個冷顫。
她此時就像緊繃的弦,稍不留神,琴弦就斷了。
“咚!”
鼓聲停了。
坐成一圈的同學都在看手帕最後落在誰的手上,其中有眼尖的看到:“手帕在雲聆那裡。”
目光齊聚在呆滞的雲聆身上,她手上的手帕像生了腳似的,任憑她怎麼丢也丢不掉。
幾個同學帶頭喊着她的名字,後來越來越多的聲音在呼喚她。
她垂頭,緊咬着下唇,手無意識地拽住衣角。
起哄聲越來越大,還有人說“學霸可要遵守規則”,雲聆身子一僵,不知道怎麼反駁。
身為班長的顧星夷似乎是看出她的為難,及時站出來,聲音直接蓋過了整個班的起哄聲:“我想起來我剛買了把吉他,就在寝室,最近才調好音,我還沒想找個機會好好試一下。”
吉他在小鎮确實很稀有,顧星夷一開口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甚至有人調侃:“班長,會彈吉他嗎你?”
“我怎麼不會彈,我馬上回寝室拿。”顧星夷眉毛一揚,活脫脫像隻炸毛的獅子。
顧星夷一走,班上的目光又看向埋頭不語的雲聆,喊她名字的聲音漸起。
雲聆見救場的人一時半會回不來,她聽着催促的聲音,手足無措,直愣愣地呆在原地,雙手微微顫抖,眼神迷茫。
而這一切恰好被坐在她對面的宿遲看得一清二楚。
他不動聲色地别過頭,頓了頓,猛地舉手說:“我來唱歌。”
宿遲起身走到圓圈中央,好多雙視線直勾勾地盯着,活像餓得發狠的狼,而他就是待宰的羔羊。
他眉頭緊鎖,暗罵自己是抽了什麼風要舉手,但事實上,他還是接過教官遞來的手機,操作了一下。
他選的是當下流行的曲子,歌詞前奏幽古靜谧,像流淌的河水輕輕拍打着河岸,發出悅耳的潺潺聲音。
“古巴比倫王頒布了
漢摩拉比法典
刻在黑色的玄武岩
距今已經三千七百多年
……”
他的聲音甘冽清潤,一開口就令人同醉。
歌詞古今交替、纏綿悠長,像是目睹了一場跨越時空的愛戀,久久不能平靜。
雲聆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喧嚣寰宇裡,隻有耀眼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