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口渴嗎?”沈秋吟問道。
她可沒有逗弄他的意思,是真心實意問他還要水不。
這湯底有多辣,沒人比她更清楚,若不是蜀地人,準一吃一個嗓子冒煙。
已經如此,姜泊清也不再顧着面子,将杯子遞了上去,沈秋吟又為他倒上滿滿一杯茶。
他接過,又是一飲而盡,口舌間以及喉嚨處的辣味才算徹底止住。
緩過勁兒後,他又拿起筷子,夾了一大筷黃喉,才吃少許,又辣得吐氣。
反觀沈秋吟,卻吃得歡實,一點也不見辣着,蓦地,他覺着這姑娘,還真像這辣子。
行事果敢,說話直爽,脾氣上頭也暴躁,除卻總愛多想,時不時将死字挂在嘴上外。
想着想着,姜泊清不禁笑起來,呆呆地,癡癡的,有點像二傻子。
沈秋吟不經意間瞥到,疑道:“怎麼了?”
他笑得有些吓人了。
姜泊清瞬間沉下嘴角,闆着臉說:“沒怎麼。”
“那你笑什麼?”
“我沒笑。”姜泊清不承認。
“我都看見了,休想騙我。”
“你出幻覺了!”他死活不承認。
“哪有那麼多幻覺!你剛才就是在笑!”沈秋吟堅定道。
啊!等等。幻覺?
他今天想說什麼來着?
姜泊清正想開口将這事搪塞過去,沈秋吟忽地側過頭把他盯着,“你今日說的那個幻覺是什麼意思?”
光顧着吃了,她都忘了他來的目的是為了給她說那晚發生的事兒。
姜泊清嚴肅道:“此事不宜宣揚,等下單獨告訴你。”
沈秋吟也怕此事涉及機密,人多口雜,若傳出去惹上了軒然大波,對誰都不好,當即點頭同意。
倏而風起,積攢在松枝上的雪唰唰地往地上落,就像下雪一般。
沈秋吟看了,心中歡喜,站起來,舉起了茶杯,招呼衆人道:“行至深冬,感謝各位相伴,願今歲圓滿,明歲無憂。”
話落,小二們捧場鼓掌,他們也站了起來,舉起茶杯,一個接一個說起了吉祥話,衆人聽了喜慶,而後仰頭将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将那方才說的話,深深鎖住。
讓福氣,留下來,佑人康健。
夕陽漸沉,天邊雲卷雲舒,晚霞變幻各種顔色,從紅到橙,隻在眨眼間,快得叫人撲捉不住。
天幕漸黑,皎月露出一個影子,群星未出,隻有月亮灑下光輝。
兩個木車子上的食材都已煮完,可有些人還嚷嚷着未飽,沈秋吟又去廚房準備弄些其他食材。
姜泊清吃了個七八分飽便不再食,随她去廚房幫忙。
隻見她在幹淨的闆子上揉着面團,揉成一團後,用力摔打,打完後又用盆子蓋上。
“這是為何?”姜泊清不解道。
沈秋吟說:“醒面!”
面團要醒了之後,做出來的面條才勁道。
姜泊清似懂非懂點點頭,他幫不上忙,就在一旁靜靜地看着。
過了些許時候,沈秋吟揭開盆子,又将面團揉了揉,而後将它分成一個個小團子,抹上香油,扯成薄薄的一塊,鋪在盤子上。
她動作極快,沒一會兒,一個大面團都變成了面塊,足足放了兩個大盤子。
他們一人端一盤走出廚房,小二們在為鍋裡最後的食物争執,見她出來了,才停了下去。
沈秋吟笑道:“如今争多了,待會兒可吃不下這個。”
章丘不以為意道:“掌櫃的放心,咱們都是大胃,鐵定吃得下。”
“是呀!”衆人都附和。
沈秋吟沒說話,等着他們被打臉。
她拿着勺子,将兩盤面塊都下鍋,等到它們從鍋底浮起,便是熟了。
紅湯裡浮起一塊白,有點好看。人們的目光都落在了鍋子裡,個個握緊了筷子,蓄勢待發。
“熟了!”
沈秋吟話音方落,數十雙筷子就落在了鍋裡。
小二們沒這樣吃過,新奇得很,一個比個動作迅猛,沈秋吟怕姜泊清臉皮薄,不好意思搶,趕忙為他夾了兩塊。
“快吃,這是精華!”
姜泊清夾起,咬了一小口,面塊勁道,又裹着濃郁的湯汁,好吃極了。
這下,他也管不得什麼七分飽,對胃好,大快朵頤起來。
縱使衆人動作快如風,但最後,這一鍋面塊也沒被吃完。實在是前面吃太多了,到這兒皆是有心無力,而剛才還自稱大胃的章丘撐得更是要吐了。
沈秋吟看得直笑。
酒足飯飽,個個都靠在椅子上打嗝,懶洋洋的,一點也不想動。
沈秋吟正準備動手收拾這一片狼藉時,傳來了敲門聲,那人在門外大聲喊道:“妹子!是我!開門!你哥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