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泊清不愛喝酒,從小到大喝酒的次數屈指可數,喝醉的次數更是少得可憐。
但人生兩次醉酒,都與一個姑娘有關。
那一回得了她一句喜歡,他初時忐忑,後頭滿心歡喜。
為了回應姑娘的喜歡,他跑遍濮陽,甚至托了人脈關系,尋了好幾塊上等的桃木,要将它們雕刻成簪子送給姑娘。
簪成之時,他在腦海裡幻想姑娘帶上它們時的樣子——
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
曹植的《洛神賦》一下子闖進了腦海。
對的,她就是那個令人仰慕的神女,而神女願意青睐他這凡人,是他願意用一生為之動容的事。
安排好一切後他在傍晚來到百膳樓,卻于門前聽了真相,心碎了一地。
神女終歸是神女,高高在上,青睐隻是一場捉弄。
他失魂落魄回去,将自己鎖在屋裡,喝得酩酊大醉。
這是第一次醉酒,不似旁人所說醉了便能忘記一切憂愁,相反她的模樣更加清晰,清晰得他能看到她瞳孔的顔色。
他不喜歡醉酒的感覺。
可不醉了去,便止不住心裡的疼。
她所謂的喜歡不過一句玩笑,一個搪塞他的理由。
而他卻信以為真,以為自己得天眷顧,能擁佳人。
他跌坐在地,握着裝簪子的盒子,那時候想,他再也不要喜歡沈秋吟。
她是個壞姑娘,不值得他喜歡。
“可是情字不由人,喜歡上一個人後,就再也無法忘記喜歡。”
所以,後來又是步步接近,步步靠近,終于皇天不負,佳人在懷,一生之幸。
風雪夜裡,陸昭明與她說的話在這刻完成了閉環。
聽他親口說與聽旁人說不一樣。
她心疼得厲害,更為自己從前的不着調愧疚。
“姜泊清,這世上有那麼多姑娘,為何獨喜歡我?”
除卻面冷,郎君有一顆柔軟的心,隻要他願意,濮陽的姑娘都會喜歡他。
姜泊清看着他,目光堅定,想也不想便答:“因為你是我的情之所鐘。”
世間确如她說有百媚千紅,但她們都不是沈秋吟。
隻有她,獨一無二,讓他的情有了歸處。
她聽了這話,心跳慢了半拍,連呼吸都忘了,傻愣愣地看着他。
漁夫撐竿劃船,忽地唱起了歌。
“摽有梅,
其實七兮。
求我庶士,
迨其吉兮。”
平靜地湖面就這樣被船夫手中的竿劃開了一圈又一圈波紋。
小船駛過之處,不見一片完整,像一塊鏡子突然到地,碎得四分五裂。
船夫的歌聲回蕩在湖面上,傳得很遠很遠。
他唱的是《詩經》裡頭的詩。
姜泊清凝視她的雙眸,接着唱:“摽有梅,其實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沈秋吟已經停止了思考,腦海裡洶湧澎湃,浪疊千層。
他伸出了手,指腹柔柔地撫摸她的臉,所到之處,溫溫潤潤。
她睫翼顫了顫。
姜泊清薄唇輕啟,“阿吟,梅子熟了,郎君可能摘否?”
外頭風雪變大,大雪像不要錢似的下。
北風吹得船搖搖晃晃,沈秋吟還未來得及回答就跌進了姜泊清的懷裡。
姜泊清接住她,目光幽深,噙着一抹笑,“看來是能摘了。”
沈秋吟抵住他的胸膛,口齒不清道:“不,不,不是,是風吹的。”
“哦——,是嗎?”郎君拖長了聲音,透露出幾分意味不明。
風吹得窗牖上挂着的簾子在空中打轉,光一暗一亮,照得她容顔忽暗忽明,如夜中魅。
他使了一把力,将她抱起,擱在腿上。
她吓一跳,忙圈住他的脖頸。
“你,你要幹什麼?”
他低笑一聲,挑眉道:“自然是摘下熟透的梅子。”
他的手已然不安分,遊走在她的身上,所到之處無端皆使她顫栗。
他似乎愛極了她的細腰,每每到這兒,都要多把玩上片刻,如嗜糖的孩童,永不知膩。
“别,别,别這樣,外頭有人。”她用極小的聲音說,生怕外面會聽見。
郎君停了動作,假裝不滿道:“可我什麼都還未做,外頭怎會聽到?”
“自然是,就怕你……”
她話還未說完,郎君的唇已将她的嘴堵上。
她毫無防備,隻能仍由他攻城略地,攪得她天翻地覆,不經身嬌體軟,死死纏住郎君的脖頸。
郎君不是好人,都這樣了還不放過她,待着她領略前所未有的感覺。
姑娘的臉頰浮現桃紅,一雙媚眼仿佛被水沁潤過一般,叫人想沉進去。
不知他做了什麼,姑娘嘤咛了一聲,媚得人骨頭酥軟。
沈秋吟聽了自己的聲音,慌忙捂住嘴,不願再發出一點。
郎君攔住她的腰,往自己胸膛帶,咬上了她的耳垂,用牙齒輕輕地厮磨。
男子的氣息撲面而來,清淡的木質香萦繞鼻息。
明明是清冷的味道,卻讓人越發深陷,她漸漸松開了手,但仍咬緊了牙關不肯再發出一點聲音。
郎君玩膩了耳垂,又發現了新穎的東西。
姑娘身上的披風不知何時落在了地上,修長白皙的脖頸裸露在空氣裡,郎君可見不得這畫面,當即肆意妄為了起來。
姑娘已如溺水的魚,大口大口喘氣,壓抑在心底最原始的欲念不斷挑撥着神經。
郎君又挨上了她小巧的耳垂,低着聲音道:“阿吟,外頭聽不到的。”
風聲疏狂,仿若人的低聲吟唱。
船外船夫的歌聲未停,船裡某個姑娘的輕吟令人極緻沉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