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吟被眼前這一幕刺得久久不能回神,腦海裡盡是話本子裡所寫的薄情寡義之人,殺妻滅屍之徒。
藝術來源于生活,初讀還笑執筆人誇張,可見了這場面,才發現書中所寫,還是不夠真實。
現實裡的男人隻會比紙片人更狠,殺了還不作數,還要叫女子的靈魂也不得安甯,重新做人都是奢望。
狠,真狠,令沈秋吟心尖一顫,久久說不出話來。
系統也是一陣唏噓。
一人一統就這樣愣在那裡,惡寒橫生。
屋子陰了幾分。
恍恍惚惚間沈秋吟見那牌位忽然動了起來,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仔細一瞧,竟是一陣煙霧。
可這煙霧古怪得很,分毫不散,全聚在了一塊,漸漸凝結成了人的模樣。
沈秋吟因驚恐瞳孔微張,連呼吸也弱了幾分。
那白煙眨眼散去,露出透明的魂魄來,竟然是一女子,長發散落,遮住了雙耳,一張臉煞白,像是抹了好幾層粉似的。
定睛一看,還能發現一條猙獰的長疤,将一張好看的臉分成了兩半。
沈秋吟心中冒出一個念頭,這人莫不是被劈死的。
媽耶……想想就害怕,沈秋吟趕忙拉回自己的思緒。
而這時,煙霧化成的女子直勾勾盯着她,一雙眼紅通通的,像夜半時分挂在屋檐下照明用的紅燈籠。
四周彌漫着陰森,女子竟然開口,哀哀戚戚道:“我死得好慘,我死得好慘……”
空靈的聲音被風聲放大,充斥了整個屋子,仿佛從四面八方傳來一樣,猶如什麼古老的魔咒。
沈秋吟已然被眼前畫面吓住,白着一張小臉,全身顫抖着,無言道:“鬼啊,鬼啊……”
系統見此,趕忙喚道:“醒醒,醒醒,别陷進去了!”
可沈秋吟哪裡還聽得到它的話,她已經陷進了恐懼中,抜都抜不出來。
系統久喚宿主沒應,急道:“沈秋吟,你銀子被偷了!”
這一聲仿佛挑破了她腦中的某根弦,“铮”的一聲令她突然抽身,離去的魂魄歸體,一下子有了神,猛得就叫了出來:“鬼啊,鬼啊——”
系統都來不急問上一句哪裡有鬼,便被宿主的尖叫聲震得滋滋作響,無奈下線。
走時還不忘想,女人的聲音,果真能穿破雲霄。
沈秋吟再也無法待在這屋子待下去,連連後退想要離去,卻在退至門檻時忽然撞上一堵又硬又燙的東西。
像牆,又不似牆,難道是鬼打牆?
念頭一生,一時間叫聲震得房上之梁都出了裂痕。
她蹲了下去,縮成一團,不敢再動,腦中一片空白,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今日得交代在這裡了,于是叫得更厲害了。
鬼哭狼嚎,虎嘯猿啼。
下線的系統被她的叫聲震得忍無可忍,調動全身力氣,吼道:“别叫了,是姜泊清。”
嗯——
姜泊清!
沈秋吟停了下來,問道:“你說什麼?”
系統重複一遍:“是姜泊清。”
她站起來,緩緩回過頭,瞧見眼前人捂着耳朵,皺着眉頭。
那眉眼,那鼻子,那嘴巴,不是姜泊清還能是誰?
嗚嗚,親人!
沈秋吟撲了上去,緊緊抱着他,熱淚盈眶。
有他在,死也有個墊背的了,真好。
姜泊清低頭看着懷中的小姑娘,呆了一下,沒想到她會在這裡,好一會兒後才回過神來,安慰她:“沒事,沒事啊。”
沈秋吟緩了過來,擡頭看他,兩人四目相對,雙雙遲疑了一瞬,而後異口同聲道:“你怎麼在這兒?”
“捉鬼!”
“破案!”
這——
卻不等将前因後果說個明白,那牌位上的鐵鍊子又嗒嗒嗒地響了起來,霎時間風聲四起,黃符被吹得四處散落,他們被迫低下了頭,遮擋飛來的黃符。
而在這時,鐵鍊子似乎有了生命,竟向他們打來,衆人皆是一懼,連躲閃都忘了,直勾勾看着那襲來的鍊子。
等回過神時,已然來不及了。
這回不止她要将命殒在這裡了,姜泊清也要。
可姜泊清卻不這樣想,隻見他一把拉過沈秋吟,把她護在懷中,将自己的後背留給飛來的鐵鍊。
一人死而一人生,劃算。
“姜泊清——”
堪比小臂粗的鐵鍊打在肉身之上,定是會要掉半條命的,沈秋吟掙紮着要推開他。
姜泊清抱得越發緊,顯然是要護她周全。
千鈞一發之際,系統喊道:“快用桃木劍。”
說時遲,那時快,沈秋吟以全力掙脫他的鉗制,手持桃木劍迎了上去。
隻見一道殘影在空中劃過,刹那間火光四濺,鎖着牌位的鐵鍊被劈成了兩段,桃木劍也成了兩半。
鐵鍊落地,風停,符止,牌裂,隻見一縷青煙消失在空中。
這一刻,暖陽照進了屋子裡,陰暗的屋子亮了起來,涼意消散,有了熱意,沈秋吟盯着碎成兩半的木劍,腦海裡響起了女子輕柔的聲音。
像是幻聽一般,她聽見那聲音說——
終于,解脫了。
沈秋吟一顫,穩不住身形,幸好姜泊清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沈秋吟——”他喚道。
她卻沒有反應,眼神空洞,恍若失魂的樣子,他趕忙叫道:“找大夫。”
音未落,沈秋吟便昏了過去。
夢裡光怪陸離了好一陣,她才慢慢瞧清了四周的景物。
這是一座敞亮的屋子。
屏風後,一女子正對鏡梳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