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穿過門灑在地上,大片大片金黃的、璀璨的,像被碾碎了的金子。
小桃紅不記得了。
她也不記得了。
默了不知多久,小桃紅倏而笑出了聲,“夫人,我們可以回到故鄉了耶。”
“是呀。回故鄉,”女人狀似歎息,“終于要回故鄉了。”
茫茫的草原,一望無際的藍天,牛羊在平野上奔跑,水草豐碩的土地是她的故鄉。
“到時候,我要給夫人買好多好多西崤沒有的月離香,讓夫人整天香香的。”
“好呀,我等着。”女人的語調輕快,像是期待着。
姑娘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仿佛她們真的回到了故鄉,買了好多好多月離香。
女人看着這笑,摸了摸她的頭,寵溺道:“傻姑娘。”
小桃紅握着她的人,在她的掌心上蹭了蹭,宛若一隻小貓。
“我讓你準備的東西好了嗎?”
“我看看。”
小桃紅松開她的手,轉身推開門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兒,她端着一碗似清水卻又不是清水的東西走進來,對那人說:“好了,夫人。”
那人接過水,走向了攤在地上,沒有一絲知覺的沈秋吟。
聽着逼近的腳步聲,她的心跳加速,撲通撲通地響個不停。
她有些害怕地問系統:“她要做什麼?”
系統說:“不知道。”
未知令人恐懼。
不知道那就當要死了。
她做好了準備,等待死亡降臨。
怎知,一碗水潑在了她的臉上,她能明顯感知到有一層皮剝落了下來。
之後,她的臉越來越疼,越來越痛,竟使她有了睜開眼的力氣。
就在這一瞬,疼痛停止,她與女人四目相對,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
“你……竟然醒了。”她似不可置信。
沈秋吟看着眼前人,縱使眼角生了細紋,鬓上有幾縷白發,但仍舊可見風情。
隻是——
好熟悉?在哪裡見過,她想不起來了。
她是誰?
沈秋吟思考之時,視線不經意落在了她手上拿着的一層皮。
這是……人皮面具。
她愣了一瞬,忽然梳理起自己被帶走的整個過程。
她與那美貌女子飲酒,忽然頭暈目眩,倒在了桌上。
可是百膳樓有禁軍把守,這人不可能明目張膽把她帶走。
而她身在此處,那就說明她們蒙過了禁軍。
所以……
她的眼珠子轉了轉。
人皮面具……
沈秋吟的人皮面具做的并不完美……
“你是那個美貌女子……!”沈秋吟驚呼出聲,“就靠這個把我帶出來的?”
難怪!
她就說怎麼蒙過禁軍的。
給她換一張臉,不就明目張膽出來了嘛!
“你倒是聰明。”
也不隻是嘲諷還是真心的誇張。
但沈秋吟還是道:“謝謝你的誇獎呀!”
女人冷哼一聲,将手中的人皮面具扔開,俯下身握住了她的手腕,脈搏輕浮,毒并未解,她松了一口氣。
沈秋吟見狀問:“你……你不會給我下毒了?”
不然為什麼捏她脈搏,為什麼看到她醒來會驚訝。
女人松開她的手,邪魅一笑:“是呀!給你下毒了,猜猜在哪裡。”
沈秋吟細細一想,說道:“酒裡?”
“不對,”她又道,“是你身上的香。”
百膳樓裡,眼前人為她倒酒時,她一直盯着,并未被動手腳。
所以,隻能是她身上的香。
她就說那香怎麼這麼奇怪!
淦!
“你真的是個聰明的女人,”女人站了起來,“你自己醒了,到也省了我一顆藥。”
額……
早曉得不醒了,等藥來,說不定還能解幾分毒。
沈秋吟暗自想。
女人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說道:“你中的毒,一顆藥可解不了,頂多讓你清醒幾分。”
“那也比沒有好!”沈秋吟低聲嘀咕。
女人居高臨下看着她,她仰頭迎上她的視線,熟悉感又撲面而來,“你究竟是誰呀?我們是不是見過!”
女人看了看她,又蹲下來,擡起了她的臉,“按理說,你也該叫我一聲母親。”
啥?
驚天大瓜!
她爹在外頭有小妾!
我靠!
沈秋吟嘴巴張的老大,仿若石化。
系統:我的母語是無語!
“停止你的胡思亂想,”系統制止她,“你老爹沒有小妾。”
“那……她為什麼讓我叫她母親。”沈秋吟整不懂了。
系統抓狂了一陣,同她說,“你想想這個世上,除了親生母親外,你還會叫誰母親!”
“那自然是……”沈秋吟朝女人眨巴眨巴眼,“你……你……你不會是……姜尚坤的……”
後面兩個字她沒說。
但看着女人的這張臉,慢慢地就和姜庭淵的臉重合了幾分。
難怪這麼熟悉!
原來是他娘呀!
“猜的真對,”女人放開了對她的鉗制,一雙眼眸滿含怒氣與怨意,死死地盯着她的臉說:“我就是趙晚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