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神無所言,老陰陽師們一個個都坐不住了,霍然起身,雙目大睜:“封印絕不能放棄!這八道封印就是為了壓制羽衣狐的力量,如果被破,那就再也無法阻擋她了!”
小狐丸笑得爽朗可親:“一隻狐妖而已,我們也沒有那麼不濟吧。”
一人說道:“我等自是相信殿下們的實力,但若京都落入羽衣狐之手,這座城市中的人類危矣……殿下們不是來幫助我們的嗎?”
——你們不是神明嗎?神明不是保佑人類的嗎?
“嘛,人類如何,與我們何幹呢?”髭切漫不經心地說,“唉,我真的不想再重複了。”
“那就讓我來說吧,兄長。”膝丸接過話頭,将本體刀卸下放在身前桌案上,表明态度,眼神鋒利,“我們的目的隻在羽衣狐和晴明,從妖怪手下保護人類是你們作為陰陽師的責任。家主的決意不容置喙,還請各位不要提出過多的要求讓家主為難。”
這本就是他們自己的世界的事情,有刀劍們幫忙已是大大減輕了壓力降低了損失,再道德綁架就有些過分了。
膝丸在兄長面前一直是溫順的,甚至老實到好欺負的地步,所以髭切才那麼喜歡逗弄他。但他始終是刀,是閃爍寒芒、飽飲熱血的刀。
奴良陸生:這場景,真熟悉啊。
老陰陽師們難堪地垂下頭,無論是慚愧還是羞惱,都讓他們臉上的皺紋更深,顯現出幾分愁苦面相來。反倒是小輩們對此無甚感覺,因為他們從沒有将守護京都這件事寄托在别人身上,能坐在這裡的都是少年天才,身上充滿年輕的沖勁與自負。
坐在花開院柚羅身旁的青年陰陽師有着一張靈巧的俊秀面孔,此時含笑解圍:“我當初設下的封印能得這四百年和平已是預料之外的事,奴良組的二代目也有一份功勞。如今羽衣狐卷土重來,封印效力雖然減弱但也是我們的機會,隻是雲外鏡殿下既然另有安排,想必其中還有什麼我等不知的隐情?”
原來此人正是花開院家第十三代家主秀元,以式神「破軍」姿态存在于此。
當初安倍晴明确實忌憚奴良鯉伴的力量,才躲在幕後用陰謀除去了他。不過花開院秀元也有些過分自謙了,并不是誰都能以封印保京都四百年和平的,至少當下花開院家沒有人能做到。
神無緩慢轉動眼眸:“晴明的狀态,有些奇怪。羽衣狐為什麼一定,要在二條城生産?”
“你的意思是——”花開院秀元沉吟,“羽衣狐目前的力量無法滿足誕下晴明的條件?這很有可能……當初晴明研究回魂之術,若他分離四魂,就可以等待羽衣狐逐步取回自己的力量。而随着封印開啟,晴明的四魂會逐漸補全。”
“……回魂、之術?”神無陷入沉思。她确實察覺到奇怪之處,但因為不了解陰陽術和這個世界的安倍晴明,所以沒有花開院秀元分析得那麼透徹。
對方為她打開了一個新思路。
若她能用回魂術複活神樂——
神無堅定了絕對不能放跑安倍晴明的念頭。
“既然讨論得差不多,那就分配任務吧。”小狐丸将話題扯回封印,“主人,小狐可以自己選擇守護哪道封印嗎?”
狐之助通過脖子上的鈴铛将京都地圖投影出來,并在八處封印上标注了紅點。
超越這個時代的技術引人側目,更兼它作為妖怪使用的竟然是人類的科技,不過這在此時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見神無點頭,小狐丸高興地解釋:“太好了。我的刀匠是在稻荷明神的幫助下鍛造出我的,所以我就選清永寺了,那裡離稻荷神社最近。”
在他之後,大典太光世也開口道:“我選鹿金寺。”
雖然名字有些微不同,但這裡的鹿金寺就是鹿苑寺。寺院的創立者是足利義滿,大典太光世曾是足利家的傳家寶刀。雖說相克寺的創建者也是足利義滿,但其意義明顯比不上曾作為府邸,具有政治中樞成分,被稱作“北山第”山莊的鹿金寺。而坐落于足利義昭居處的二條城在織田信長流放足利義昭後被燒毀,顯然大典太光世也不會選擇它。
源氏的三振太刀則沒什麼感覺。獅子王與那兩兄弟相較更為年輕,謙讓之後由他先選,便興沖沖地指了二條城。而膝丸自己是絕對不會越過髭切的,所以在髭切挑走了西方願寺之後,留給他的就是相克寺。
在此時此刻還有心思随自己心意挑挑揀揀,或許這也是屬于神明的自信與傲慢。
正值初晨,太陽正沿着扶桑樹向上攀升。白日裡一般妖怪不會出來,但随着解封的封印越來越多,京都的妖氣也會愈發濃郁。可以想象當八大封印都被解開後,即使在白天,妖怪們也不會受到陽氣的壓制。
出發去往封印前,付喪神們詢問神無既然不打算留在本家,是要去哪裡嗎?
“京都的中心,在哪裡?”
狐之助搖晃鈴铛,再次投影:“應該是紫雲山頂法寺,也稱六角堂,昔年聖德太子所創。”
“要去六角堂。”神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