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姝鈴是學校紅人,學校裡沒幾個人不認識她,班裡有人追出來看,好奇她跟江頌什麼關系。
丁薇走出後門,望着兩人相挽的胳膊,冷哼一聲。
丁薇和陳姝鈴在學校是競争對手,她單方面認為的。
提起校花她兩得打個來回,學校活動選主持人她兩也得打個來回。
丁薇通常是被打的那個,但傲氣盛,不服輸。
陳姝鈴挽着江頌右邊胳膊,朝江頌左肩瞟一眼,想起李迩說的那句話,她松開江頌,“我們換一下,我習慣走這邊。”
江頌站在原地,陳姝鈴從她背後繞到另一邊,她沒說自己其實不習慣和别人肢體接觸,因為确實已經很久沒跟人這樣接觸過了,她的腰背從陳姝鈴碰到她的那一刻就變得僵硬,能感受到臉上汗毛豎立,頭皮發麻。
陳姝鈴能次次打敗丁薇是有原因的。
丁薇漂亮,但為人處事太過淩厲,高傲過了頭,不讨喜。陳姝鈴臉美人随和,身上有親切感,笑臉多,但人不軟,對男生和女生有雙重準則,女生都挺喜歡她。
陳姝鈴故意用肩膀輕輕碰了下江頌的,她比她高,江頌肩頭撞上她大臂上方,力道不重,但江頌倒吸了一口氣。
“怎麼了?”
江頌下意識摸上肩膀那兒,痛感明顯,她蹙着眉搖頭,示意沒事。
“肩膀怎麼了?”
“沒事。”
陳姝鈴問她:“沒事怎麼會疼?”
江頌回想傷的來曆,咬緊牙關沒說話。
兩人走進衛生間,這會兒人大多數在班上睡覺,裡面人不多,陳姝鈴讓江頌把外套脫了給她看看肩膀怎麼了,江頌拒絕好幾次,還是拗不過她,最後褪下半邊外套,把裡面T恤的袖子撸起來。
江頌皮膚白,天生的冷白皮,也因此,肩頭的烏紫顯得格外駭人。
陳姝鈴皺着眉看向她,“怎麼成這樣了?”
江頌把袖子拉下來,“早上天太黑,樓道裡燈壞了,下樓梯的時候踩空了,撞牆上去了,沒事。”
理由挺像那麼回事兒,所以陳姝鈴沒懷疑。
“你塗藥了沒有啊,看起來好痛啊。”
江頌把袖子放下來,重新穿好衣服,繼續騙她:“塗了的,你快上廁所吧。”
藝術班在樓上一層,江頌看着陳姝鈴上樓,她上到一半又跑下來,喊她,“江頌!”
江頌看着她,問怎麼了。
“你以後叫我鈴鈴吧,我朋友都這麼叫,我都習慣了,你一直叫我大名,顯得我們兩好生疏啊。”
江頌靜默了兩秒,她聽見自己問:“我也算是你的…朋友嗎?”
陳姝鈴笑容明媚:“當然是啊!”
回教室的路上,江頌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開心是一定有的,感動更多。
她現在,有朋友了。
三年來的第一個。
走到教室後門,看見自己座位旁邊站着兩個男生,探頭看她放在椅子上的袋子裡裝着什麼。
江頌在門口停了一下,然後慢步走到他們身後。
“你們…在看什麼。”
兩個男生被她吓了一跳,心虛地往後退一步,小聲念叨一句:“随便看一下都不行啊。”
江頌心裡很平靜,她很驚喜自己此時的平靜,她居然敢正面和他們打交道了。
江華醉酒家暴那天教會了她一件事:反抗有用。
江華雖然安然無恙,但也受了警告,張文萍雖然依舊受了傷,但至少,她們這段時間都不用再回那個家了,并且,張文萍曾經堅決不離婚的想法終于有些動搖了。
“那是我的東西。”
江頌開口,聲音落在每個人的耳中,打鬧的,寫題的,都看向她。
“我沒有随便看過你們的隐私吧。”
其中一個男生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她,“江頌你有病啊,不就看一下嗎,你至于嗎!”
江頌神色不變,隻是沉靜地看着他們。
兩個人也确實心虛,被她看的身上發毛,敷衍着回:“對不起行了吧。”
江頌垂眼,坐到位置上。
可以了。
她不在乎他們道歉的态度和語氣,也不在乎他們是否真心實意,但有這句對不起就夠了。
她應該得到這句對不起。
她還應該得到很多句對不起。
這隻是第一句。
班上人開始竊竊私語,讨論江頌受了什麼刺激,怎麼突然剛起來了。
江頌視線掃過他們,眼神路過前門時,和門外的李迩對視上,他好像一直在那兒,也目睹了全程,因為他把斜斜插在口袋裡的那隻手拿出來,在空中,沖她豎了一個大拇指。
江頌方才的氣勢和平靜瞬間沒了,她現在莫名有一種狐假虎威被人發現了的感覺。
李迩走到座位坐下,沒看她,但在對她說話。
“記得我那天說的嗎?”
江頌不解地側頭,“什麼?”
他下巴朝丁薇的方向擡了下,“我在她的好朋友那兒,聽到了一個全新的你。”
江頌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