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側臉很像,他的鼻子和眼睛都遺傳了他媽媽。
照片裡李迩的媽媽坐着,朝前方看,旁邊還坐着一排人,和她看同一個方向,江頌推斷不出這是個什麼樣的場景,直到看見評論有人問:祝阿姨生日快樂啊,你陪阿姨去看的秀啊。
她那時候知道模特這個職業,但腦中沒有秀場這個名詞,她以為李迩是陪他媽媽去看表演了。
也是看完李迩的動态,她才知道,世界有多寬廣,山不同色,水不同流,即使是海,不同地方的海也有不同的景象。
人的生活不是隻有讀書的。
那才叫生活,她的生活,不過是日複一日的活着。
她讨厭現在的生活。
她渴望,像李迩那樣活着。
可她眼下隻能讀書,讀書是她唯一的出路。
對,讀書。
她并非不能走出這座小城,到高考時,她就有了選擇的機會。
祖國之大,她能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上大學,隻要她讀書,好好讀書,等她的分數夠高時,她就有了選擇的權利。
江頌退出了李迩空間的界面,側頭望向陳姝鈴,她抱着胳膊靠在椅子上,帶着耳機,電腦上在放視頻,主持人站在舞台中間說話。
江頌戳戳她,陳姝鈴略帶着疑問地看過來,挪了挪耳機,露出一隻耳朵。
“鈴鈴,你想過…考什麼大學嗎?”
“當然啊,我從小就确定,我以後要考首藝。”
首都藝術學院。
全國最頂尖的藝術類大學。
藝術生的夢中情校。
陳姝鈴也一樣,她是學播音主持的。
要專業課和文化課都過硬才能進首藝,榕城一中每屆都有一個人能考上,前年考上了兩個人。這也是學校每次活動都選陳姝鈴當主持人的原因,她是這一屆最有潛力的學生。
陳姝鈴說起首藝時眼裡是有光的,她有向往,有明确的目标。
“你想考哪個學校啊。”
陳姝鈴問江頌,江頌的目光暗了暗。
她不知道。
對于榕城以外的世界她都很陌生,因為沒有人跟她說過。
大人們誇小孩聰明時總說這孩子以後時清北的料,催促孩子進步時他們也總說要争取考清北,但江華和張文萍從來不這樣說,一方面是因為他們知道沒那個命,另一方面,他們根本沒想過讓江頌去上大學。
江華最常說的一句話:女孩子讀太多書沒用。
他的打算就是讓江頌上完高中就去打工,掙錢補貼家用,還能扶持江天豪上學。
張文萍沒直白地說過這種話,但意思也差不多,她曾有意無意地對江頌說誰家女兒高中上完就去大城市打工,嫁了和有錢的老闆,現在日子過得不知道有多好。
她覺得,女孩子念再多書都不如嫁個好老公。
江頌挺好奇他們這些荒唐的想法都是從哪聽來的。
她沒辦法認同,更沒辦法聽從。
她讀十二年的書,學那麼多知識,是為了有好前程,為未來選擇更多職業,不是選老公的。
但她不清楚國内都有哪些大學,隻知道大學也分三六九等,老師常在班上說你們要加把勁沖一本沖92,可一本和92具體有哪些學校,她一概不知。
她一直在朝一個虛無缥缈的目标前進,所以道路顯得格外長,看不見終點。
“我…還不知道。”
陳姝鈴聊起了勁,直接摘下耳機,關掉了電腦上的視頻。
“趁現在有電腦,我幫你看看,你有沒有喜歡的城市啊?”
江頌還是搖頭。
她也不知道。
除了榕城,她沒去過任何地方,對于其他地方的認識,都是從地理書和曆史書上學來的,僅限于知道那些城市的名字和地圖上的位置,其他的,半點都不了解。
陳姝鈴想了想,突然拉住她胳膊,“要不你跟我一起考首都的學校吧,這樣大學我們兩還能一起玩,你要是去其他地方,我們兩一年到頭都見不上幾面了。”
江頌頓了一下,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
她沒想過陳姝鈴會把她們的友誼想的這麼長遠,遠到未來,她還在她身邊。
她過去經曆的所有友情都是階段性的,所以沒對這段抱有太大期望,隻知道走一天,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