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馬交引起的騷動過後,隊伍又繼續緩慢前行。約莫等了一刻鐘,終于輪到了陳寂生兩人。
入門費兩文錢,蕭守拙提前用黑衣人身上的銀子跟一旁的人換了銅錢,得以順順利利入城。
申首縣的繁華不遜于陳家曾經所在的明平縣,青石闆鋪就的道路足可以容得八馬并駕齊驅,道路兩旁店鋪林林總總,賣什麼的都有。進入城中,陳寂生耳邊頓時充斥着各種各樣的喧鬧聲——
“賣包子嘞,新鮮出爐的包子,牛肉、豚肉、大蔥包子!!”
“這是剛從鄉下拉上來的秋梨,水靈得很!”
“客官,您看您是要打尖還是住店?”
“繡坊招人,按件計酬,多勞多得!”
“……”
陳寂生看得目不暇接,聞到包子鋪傳出來的香氣,立時走不動道了。
“來兩個牛肉包子。”蕭守拙掏錢買了兩個熱氣騰騰的肉包子,遞給陳寂生,“生生,小心燙。”
陳寂生捧着兩個白乎乎的包子,一個包子幾乎有他大半張臉那麼大,還冒着剛出爐的熱氣,包子皮喧軟,一看就是用上好的面粉揉成的。陳寂生“啊嗚”咬了一口,油汪汪的肉汁流了出來,裡面的餡也多,一吃便知道是新鮮的牛肉,也難怪能賣二十文一個。
陳寂生一氣把兩個牛肉包子全吃了,一點兒也沒想着給蕭守拙留。蕭守拙也不以為意,含笑給他擦了擦嘴角的醬汁。
因蓮華宗收徒的事宜,整個申首縣客棧全都爆滿了,蕭守拙帶着陳寂生在縣裡轉悠,好不容易才找了一戶普通人家借宿下來。
這戶人家和陳寂生一個姓,都姓陳,看起來老實巴交的,拿了蕭守拙的銀錢心裡過意不去,不僅将家裡最好的屋子騰出來給他倆住,還包了一日三餐。
戶主有個和陳寂生同歲的兒子,邀陳寂生去巷子裡玩,陳寂生無聊,就跟他去了。
巷子裡還有幾個小孩,穿着樸素,應當是玩慣了的,見到陳寂生還挺自來熟。見陳寂生掏出蕭守拙塞給他的桃酥吃,更是眼熱,巴巴地湊到他面前和他說話。
“你是從哪裡來的?”有人問。
“我是從皇城來的。”陳寂生說謊都不打草稿。
“哇!”大家一陣驚歎,“皇城長什麼樣子啊?”“你是不是見過皇帝,皇帝是不是長得很威嚴,他比我爹還高嗎?”“皇城裡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呀?”
問題太多,陳寂生不想回答了,隻是“咔擦咔擦”嚼着桃酥。他吃桃酥的技巧高超,一點兒碎屑都沒掉落。
孩童們見他不說話,漸漸的就失去了興趣,轉而讨論起蓮華宗招仙苗的事情來。
“我聽我爹說,要有靈根才會被仙人收為弟子。”
“靈根是什麼東西?”
“給錢能進嗎?”
陳寂生聽他們說話,撇了撇嘴。他怎麼記得,很久以前修仙是不用靈根的,自己睡了一覺起來,修真界竟然退步到這種地步了?
幾個孩子叽叽喳喳,如同一群初生的小鳥。陳寂生就在一邊揪着地上的草莖玩,纖細的手指将草莖繞來繞去。之前蕭守拙空閑時給他編過小鳥,活靈活現的,可惜被陳寂生玩着玩着就扔了。
他玩了一會兒,忽然擡頭往遠處看去。
一個人影跌跌撞撞地往這邊走來,形似醉酒,東倒西歪的。
走近才看清,那是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面色蒼白似鬼,好像熬了幾個大夜。他神情恍惚,也沒看到幾個小孩,遊魂似的從他們身邊走了過去。
“那人是誰?”陳寂生問借宿人家的孩子。
那孩子也不在意陳寂生先前的冷淡,熱情地回答道:“那是巷尾嚴家的,我娘說他是個讀書人,很有才氣的!”
“屁!”立刻有孩童反駁他,“我爹說了,那嚴明休是個繡花枕頭,肚子裡一點兒文墨都沒有,二十好幾了連個童生都不是,還把他爹娘留下來的錢财敗光了,是個敗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