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德明搖了搖頭,“除了畫像,其它的信息,我們也沒有,起初,我還以為是個小娘子。”
“或許,與顧家有關吧。”孫德明又道,“但這事,不能随便說,我也隻是猜測,畢竟顧家的人都死絕了。”
“公主也隻是尋一個寄托。”孫德明繼續道,“畢竟有顧家娘子相伴的那幾年,是公主最開心快樂的時候。”
“所以這個張景初,或許不是公主要找的人?”蕭嘉甯又問道。
“誰知道呢。”孫德明搖了搖頭,“如果公主所尋是顧家,那定然不是,因為省試是要搜身的,女子豈能應考。”
“不過,這些事還是少提吧,咱們什麼也不知道。”孫德明又道,“人活着,總要有些寄托與盼頭的。”
“嗯。”蕭嘉甯點頭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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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姬酒肆——
張景初失魂落魄的回到了酒肆,因為剛剛的演出,令酒肆變得比從前更加熱鬧了。
文人紛紛作詩吹捧,胡十一娘更是将這些詩詞懸挂在大廳中。
咚咚!——
房門被人敲響,張景初起身将門拉開,“十一娘子。”
胡十一娘端着一碗浮元子,“瞧着郎君的房間還亮着燈,想來應該還未睡下。”
張景初回到書桌前坐下,“這些時日我要溫習。”
“趁熱吃吧,剛煮好的。”胡十一娘将浮元子放在了桌上,“适才你回來,經過大廳的時候,臉色似乎不大好。”
張景初拿起湯勺,并沒有回複胡十一娘的疑問,但胡十一娘似乎已經猜到,“年輕人,總是為情所困。”
“是吧。”張景初沒有否認,就在她吃進浮元子後,卻發現裡面的餡兒是苦的。
“咱家的浮元子,和外頭的不一樣,裡面加了藥材,降降心火。”胡十一娘解釋道。
張景初看着碗中漂浮的白團子,“十一娘子也曾經曆過麼。”
“當然。”胡十一娘笑道,并對時光的流逝,心生感慨,“誰還沒有年輕的時候。”
“情這個東西,就像郎君碗中的浮元子,初次品嘗或許是甜的,再嚼,可就苦了。”胡十一娘又道,“任性與沖動,也就隻有那麼一兩次,疼了,痛了,你才會醒悟。”
“世間萬物皆苦,因為不可掌控的事太多了,可是啊,我們做不了别人的主,難道還做不了自己的主麼。”胡十一娘繼續說道,“不要把寄托,放在别人身上。”
“比起去看到她人,理解她人,不如先看到自己,理解自己。”
“這天底下,還有什麼是比,”胡十一娘起身看着張景初,“我”
“更重要的嗎。”
張景初擡頭,看着胡十一娘,想到這家由她獨自經營的酒肆,想到她今夜周旋在衆多達官貴人之中遊刃有餘,這其中的艱辛,也一定隻有她自己知道,“我明白了。”
“郎君好好溫習,”胡十一娘彎腰拿起張景初放下的空碗,“如果沒有吩咐,奴家不會讓他們來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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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佑十七年,二月盛春,十九日,尚書省禮部開啟貢試。
十九日清晨一大早,禮部貢院門口便擠滿了各地從秋闱中入選的舉子。
天還未亮,整個貢院外圍都被禁軍所圍繞,尤其是大門處,更有森嚴的守衛,禮部掌管貢試的官員,穿着綠色的公服坐在門口核對應試考生的身份,核對之後還要經過搜身檢驗,才可入内。
至開試半個時辰前,貢院會落鎖,不再允許任何人進出。
臨近朱雀大街的坊門前,發生了争執,由于趕路急切,張景初在路過時不小心打翻了漁夫的魚簍。
“老伯,我現在要去趕考,等我考完,我一定會回來賠償您的。”
漁夫死死拽着張景初索要賠償,不願聽她的空口解釋,“我不管你什麼考試,今天不給這個錢,哪兒也别想去。”
苦說了半天,仍然無果,而張景初身上,除了筆墨便再無值錢的東西。
“阿翁,這位郎君欠您多少錢。”就在張景初與漁夫繼續争執時,一名女子走上前,似乎想替她解圍。
漁夫打量了她一眼,見她衣着不凡,還有侍女相随,于是便獅子大開口,“兩貫錢。”
聽到數額,張景初很是生氣,因為就算這些魚全賣了,也不可能有兩貫錢。
“給,”女子并未過多計較,從侍女手中拿過錢,交給了漁夫,“這是兩貫錢,一文不少。”
漁夫拿了錢,掂了掂重量,才松開張景初,“你走吧。”
“多謝娘子伸手相助。”張景初不好意思的答謝道。
“離考試就剩不到一個時辰了,郎君快些去吧。”女子柔聲道。
“不知娘子能否告知姓名,我日後好将這些錢送還府上。”臨走前,張景初又問。
“我家娘子是甯遠侯府楊家的嫡女。”侍女趾高氣昂的代為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