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總的會客廳裝修得古典雅緻,紅木的沙發上,一位眉角淩厲,氣質端莊的美婦人正端着白瓷杯,有一搭沒一搭地與兩個特意請假過來的養子聊着近況。
三個孩子都被基地招募了去,雖然是全家的榮耀,但是兩地相隔甚遠,母子團聚的機會也少了很多。
羅殺美坐了幾個小時的飛機,加上得知消息後幾晚上沒能睡好,此時從身體到精神都在叫嚣着疲憊。眼看馬上就能見着失蹤已久的長子,這位殺伐決斷的羅家巾帼難得流露出一絲柔軟的脆弱:
“怎麼還沒到?小羽他……是真的回來了?老二老三,你們千萬别騙羅姨。”
沒等丁守槐跳腳喊冤,坐在她身邊的衛恒甫立即張口安撫道:
“遊戲的直播都看到了,你還不信孩子回來了?阚總才剛讓人去通知了,你且耐心點!”
“我也不是不信,就是沒見着人,心裡總是不踏實……”
兩人正說着,很熟悉卻又帶了點生疏的喊人聲從門口傳來——
“羅姨,衛叔……”
羅殺美與衛恒甫在聲音響起的瞬間擡起了頭。
詹人羽看着養母刹那間泛紅的眼圈,心裡也很不是滋味。隻是時光荏苒,他早被各種奇葩副本鍛煉得心腸冷硬,即使有所觸動,也不會像未曾離家時那樣抱着羅姨的胳膊撒嬌賣癡,說點讨好長輩的暖心話了。
如今的他,隻會緩緩走過去,用略顯僵硬不自然的動作握住養母的手,無聲安慰。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衛五仿佛自家小孩隻是出遠門遊玩了幾個月,親昵地拍了拍詹人羽的肩膀,直接開始按照流程問起了他的近況。被他這麼一打岔,原本還有點傷感的羅殺美也顧不上和自己的好大兒絮叨丢失多年的母子情誼,反而橫眉豎目,興師問罪起來:
“我聽你弟弟說,你是為了個男人才離家出走這麼多年的?”
羅殺美作為一家之主強勢慣了,乍一聽有人拐走自家孩子,還一拐那麼多年,怒火騰騰騰燒向了某不知姓名和容貌的野男人。末世之下大家族想要立命安身,自然少不了各種神不知詭不覺的處理手段,若不是顧忌着大兒子可能很喜歡對方,她早就綁了人嚴刑拷打了!
來之前她就考慮好了,若是小羽還念着情誼,她就把人招到家裡做個“上門兒婿”,有羅家人看着護着,野男人一輩子欺負不了自家兒子。若是……小羽膩了那人,對方肯好聚好散也就罷了,但凡有死纏爛打的苗頭,她定要那混蛋有去無回!
她羅殺美就是那種以孩子為中心雙标的媽媽,不服來幹!
尚且沉浸在親人團聚情緒中的詹人羽險些被養母這句質問氣到噴出一口老血!野男人?離家出走?誰在造他的謠?被他抓到非要剝皮抽筋不可!
“羅姨……”
詹人羽剛要開口解釋,身後一道高大的黑影突然覆了過來。在他沒來得及反應之前,身處母子倆話題中心的某首席借着身高差和體型差,用極為暧昧的姿勢懷抱住自己亂飛的雀鳥。夾雜幾縷輕笑的低沉男音随後響起,在詹人羽頭皮發麻的震驚中,向在場所有人潑下了滔天的狗血:
“抱歉,小鳥他已經是我的人了,看,這是象征我們結合的婚戒。”
在羅殺美和兩個養子倏然放大的瞳孔見證下,某恬不知恥,撒謊不打草稿的首席玩家動作輕柔地舉起愛人修長的手指,那枚由他親手打造的□□金戒在燈光的反射下熠熠生輝,而他本人也如同變魔術般亮出了無名指上同款的戒指。
也不知他是什麼時候趕工出來的。
詹人羽隻覺腦袋嗡了一下,準備好的澄清硬是咽回了喉嚨。他瞥了眼羅姨和水賢萍鐵青的臉色,深覺自己就算長了八張巧嘴,也撇不幹淨和首席之間的關系了。
瞧着懷中之人變幻不定的面容,時晝不知為何心情晴朗起來。他當然清楚小鳥想要在藍星盡可能劃清兩人之間的界限,但是偏執如他,怎麼可能放棄已經蓋下的戳印?
從前在無限世界,可沒什麼玩家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來碰他的所有物。回到藍星後勢力全部洗牌,想要獨占向往自由的金絲雀,自然不容半點松懈。對無關之人可以随意恫吓,對待小鳥的家人,多少還是需要客氣一點。
扯出一個足以讓無限世界所有玩家萬分驚悚的“微笑”,時晝正要屈尊和羅殺美交談幾句,就見這位身着豔色旗袍的長發美婦人已經收回了臉上的異色,正用一種頗為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
“小羽,你眼光倒是還不賴,要不要羅姨替你把人收進房,以後就安心在家伺候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