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覺得他選禮物的水準真夠土的,和他本人日常的審美多少有些不搭,怎麼會想到送我如此接地氣的禮物的?說實話收到禮物的時候我也沒想象中的那麼欣喜,反而有種被林承喆當作女性供養的錯覺感。
我借機取笑他的眼光,他笑笑不反駁,說讓我好好保留,我很聽他的話,一直很好的保存着那件禮物,現在再次看到這把小金鎖,我倒是有些恍惚了,為什麼兩世的他都如此執着的送我這顆金鎖。
“我答應你的禮物,”林承喆回答。
“嗯,為什麼是它?小金鎖。”我問。
“我一歲那年生了一場很大的病,聽媽媽說,差點沒撐過來,所以她去觀音那兒求了這麼個鎖,給我戴上之後我的病就慢慢好起來了,他們說是病魔被鎖在了裡面,所以我才能好起來,現在我把它送給你,希望你以後可以平安健康。”
“謝謝,我會好好珍藏的,”我說,“可是,鎖給我了,以後病魔再來找你怎麼辦?”
“那我們最好希望不會有病魔來找我。”林承喆說。
“你說的對,他們最好是都能找到我這,然後再把他們一個個的鎖起來。”
林承喆臉色陰了下去,沉聲斥責我,“胡說什麼話呢。”
我連忙打住,虛心接受他的批評。
雨一直下着,我們不得不一直待在帳篷裡,我讓林承喆先吃點東西,我則蹲在帳篷邊上削蘋果,這回我學聰明了,上山之前就買了便捷的削皮器,完全可以邊回頭和林承喆聊天邊削皮。
“還有這種東西嗎?”林承喆看着我手裡的工具。
“沒見過吧,很便利的,你們家那水果刀也該換了,用這個效率更高,不怕被割傷。”
“哦,那些平時都是阿姨看着弄的,我一直不太清楚,我回去就跟她說。”
“嗯,”我把削好的蘋果放到他的手裡。
“是給我的啊?”
“嗯,給你的。”
“哦,謝謝,”林承喆說,“你真的對我挺好的。”
“别傻了,給你一個蘋果就算好?那好的門檻也太低了。”
“真的,真的很好,”林承喆說。
我沒說話,從小被人疼愛着的林承喆怎麼也會這樣傻,受點一點小恩小惠就覺得對方是個好人,就是這樣才會被我欺負到無力反抗。
吃過東西之後雨勢漸漸小了下來,我說,“要出去走走嗎?”
林承喆搖了搖頭說:“不出去了吧,我有點困了。”
“好,”我把外套脫下來疊起來放到林承喆的頭下面,好讓他睡得舒服些。
外面雨點的聲音越來越小,蛙鳴蟲吱聲此起彼伏,還能聽到一兩聲遠處傳來的犬吠聲。
風吹的樹葉嘩啦啦的響,淋過雨的幹枝枯木時不時會從高處掉落下來,在寂靜的黑暗裡發出驚人的咔嚓聲。
“害怕麼?”我問。
林承喆輕聲說,“不。”
他看着真的累了,我便沒再多說話,在他的身邊輕輕躺了下來。
我翻到朝向他的一面,仔細看着他的面孔,看的時間久了我便會忍不住的感到一陣心疼,阖上眼睛,前世發生過的一切,近的觸手可及,卻又遠的遙不可及。
我可以确定且自信的宣稱我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更愛林承喆,也比任何人都更希望他幸福,相安無事,可當我開始不抱任何目的和期待的對林承喆付出時我才明白,是什麼讓前世的“我們”變成了我和他。
因為我以前對他的愛都不是單方面的,我渴望的是他能夠以同等量的愛回報我,如果得不到或是感受不到他的愛,我就會惶恐的像是丢了非常重要的東西,那個孜孜不倦追求着愛的我最終讓我們兩個累的舉步維艱。
我想要觸摸林承喆的鼻尖,嘴唇,眉毛,可我的手停在咫尺,始終不敢落下去,痛徹心扉的失去讓我變得膽小懦弱,我沒了當初強迫林承喆迎合我所有不合理要求的勇氣與從容了。
林承喆的身體動了一下,整個人蜷縮起來,七月暑季,不會太冷,但山裡的溫度到底比市裡低一些,我的衣服已經給林承喆當枕頭了,包裡也沒帶多餘的衣物或是毯子類的保暖物,我想了想,隻好讓他枕着我的胳膊了,衣服拿來當被子。
沒詢問他的意見,我直接把他的腦袋輕輕挪到我的胳膊上,我剛一動他就醒了過來,我的手還勾着他的後腦勺,這讓我看上去怎麼都有些不懷好意。
“……哦,我看你有點冷,所以,想着取了衣服給你蓋上,”我這樣解釋。
“嗯,”他恹恹的應了一聲,枕在我的胳膊上閉上了眼睛。
我不露聲色的輕舒一口氣把衣服抖開披在了他的身上,我剛做完這些躺舒服,就感覺到林承喆的腦袋向我的肩窩裡鑽了進去,整個額頭帶着柔軟的頭發蹭着我的臉頰和脖頸。
“……”
感受到不對勁的我立馬撫上他的額頭試了試他的溫度,“林承喆,你發燒了。”
“……嗯?”林承喆無精打采的輕哼一聲。
“難受嗎?我打電話叫人接我們回去吧,這樣下去不行,明天會更嚴重的。”我着急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