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規矩。”他冷漠地補充,眼神示意面前的位置,“坐吧。”
他高傲的态度讓林茉感覺氣氛降到冰點。
林茉坐下調整好心态,把剛才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都被抛之腦後,以同樣冰冷的語氣說道:“顔閣主,我想救一個人。”
顔寒的筆停頓,“真是笑話。”,冷笑幾聲,“我覆雨澗還從沒接過救人的活兒,來我這兒報上的名字,最後都是屍體。”
林茉看着面前悠然練字的男人,沒想到他會如此。
“麻煩顔閣主給我個準話。接還是不接。”林茉拿出一個錢袋放桌上,“接的話,這些就是定金,價錢随你開。”
錢袋觸桌的聲音厚實,顔寒一聽就知道裡面銀兩不少,遂問道“報上名字。”
“他叫小魚。”
顔寒眼中卻閃過若有若無的意外之感。他終于放下筆,看向林茉。
“你可知他的身份?”
“不知。”
“你見過他?”
“沒有。”
“他姐姐托你來的?”
“不是。”
二人你問我答沒有廢話,但雙方心中都有些疑惑。
“罷了。這錢我就收下了,明日此時,來這裡接人。”
顔寒發現林茉什麼都不知道,也隻好不再追問下去,收了錢打發她走。
林茉告謝後就退出房間。下樓的時候,她看到葉尤在和小孩玩耍,也就沒再打擾她。
群芳樓。
林茉踏進群芳樓有人前來告訴她,立春找薛情去了,林茉不意外,隻是薛情隻叫自己救人,卻沒說要将人帶回來,林茉有些拿不準,準備問立春。
但她一走了之,林茉無處問詢,看來隻好明日按時接人。
馬車上。
從皇城出發,為了盡快抵達,一路颠簸。馬車走過,揚起一陣塵土。
薛情發現自上車起淩雲就一直黑着臉,眼睛一直盯着某處認真思索着什麼。
平亂對淩雲這種身經百戰的将軍來說自是不在話下。可就這幾日的觀察來說,此事若是簡單,就不會無人可用,最後落到一個皇城新将的頭上。
林茉也不知道這位将軍會出何種招數來應對。
“你怕嗎?”
淩雲忽而轉向薛情,像是關心:“看你的樣子,沒見過血吧。”
“和這次的事情有關系嗎?”薛情往後挪了一寸,“難不成你想在這裡殺了我。”
淩雲眼眸微張。自己明明隻是了解情況關心一下,怎麼還誤會了。
他調整了一下臉色,沒有那麼嚴肅了:“你是她的人,我不會對你動手的。”
薛情當然知道他不會下殺手。若他要殺自己早就該動手了,不必拖到現在。隻是看他眉頭緊縮,想說些什麼來緩和氣氛,卻開了個不适宜的玩笑。
薛情一點兒也沒有害怕的樣子,而是直視着淩雲的眼睛,帶些危險的警示:“我可能沒見過血,但我見過人。”
“你可知曉,若兩個人一同犯罪,但是官府卻沒有證據時,當如何?”薛情問。
淩雲沒有說話。
薛情手分别支撐在身體兩邊:“他們會将他們分開關押。告訴他們,假若兩人都不坦白,很可能因為沒有證據,各關押一年。”
“可若其中一人坦白,而另一人負隅頑抗。那麼負隅頑抗的人将會面臨十年獄期。坦白的人會則從寬處理,八年即可出獄。”
“你猜他們最後會怎麼做。”
林茉說完,盯着淩雲,好像知道淩雲會回答什麼。
馬車行進的沙石聲和馬蹄聲混雜,馬夫揮鞭馭車的鞭撻聲也清晰可聞。
淩雲不知道為何要問這個。很顯然都不交代實情是最好的,兩人隻需一年即可出獄。
但……無法溝通的二人真的會這樣做嗎?
若是自己苦苦堅守,而另一人卻将自己供出邀功,得到寬大處理。那最終自己将會面臨十年牢獄,讓另一人輕得了便宜。
淩雲不是很肯定:“或許,兩人都會選擇隐瞞。”
“不。”
薛情肯定:“他們都會選擇坦白,出賣對方。”
“為何?”淩雲雖有想到這可能,但不知眼前之人為何如此有把握。
薛情收了收剛才的堅定,轉而撥開馬車簾子看向外面,雲淡風輕般:“因為,沒有人願意把自己的命運交到他人手中。”
此時馬車穿行在一片密林之間,薛情若有所思。外面的青蔥綠樹,清新的綠色讓薛情平靜。
說罷,她突然想起什麼,開始翻包袱。
一邊翻一邊繼續:“況且,在面對選擇的時候,什麼都不做和做點什麼之間。”
薛情停下動作幾秒,擡頭,“你會選哪個?”
沒等他回答,薛情搶先幫他說出:“你也會選擇做點什麼,對吧?”
淩雲的沉默代替了他的答案。
薛情沒有關心他的反應,繼續翻東西:“雖然做的事可能毫無作用,甚至可能适得其反。人還是會下意識覺得,做點什麼更好。”
淩雲打量着眼前這個看起來不起眼的謀士,發覺他并不簡單。
雖然他白嫩得不像老謀深算的人物。但他卻洞悉人心,或許能在壽縣助自己一臂之力。
突然,她開心的聲音把淩雲對她期待拉了下來:“找到了!”
淩雲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卻隻見她從包袱中拿出一串糖葫蘆,上面缺了一個,剩下的幾顆的糖霜也有些化了。
“吃嗎?”
當真是想多了。
“唉,此去數裡,怕是要有好多天都沒得吃了。”
薛情看着僅有的糖葫蘆,咬了一口,可惜地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