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門内,嚴和華焦頭爛額。
他派人四處搜尋宋建設的下落,卻始終沒有音訊,仿佛人間蒸發。嚴和華憂心忡忡,生怕時間拖得太久,最後隻能在某個荒郊野嶺找到一具不能說話的屍體。
正當他踱步之際,衙門外卻敲起登聞鼓聲。
咚咚——咚——咚——
嚴和華聞聲而出,卻見那人是宋玉阮。
她不似往日光鮮,衣裳是剛買的,還不太合身,發髻也有些淩亂。
嚴和華詫異問:“你怎麼出來的?”
宋玉阮躬身奉上一封信箋:“嚴大人贖罪。我翻牆而出,隻為呈上證物,為我父親洗刷冤屈。”
嚴和華将信将疑接過信箋,親手打開。
信中内容是二皇子約李公公在客棧見面。時間就是事發地前幾日,落款處還有二皇子的私印。
李公公獨居,此前嚴和華派人前往他家附近調查,一無所獲,甚至無法确定他是在來皇城的路上遭遇不測,還是在皇城某處遇害。
此物關鍵,若真,便意味着二皇子也卷入此事,此事将大有不同。嚴和華不敢妄下定論:“此物何處而來?”
“我從來福客棧掌櫃處得來。”
嚴和華眉頭一緊:“進來說。”
宋玉阮跟着嚴和華進入衙門。他沒有像審犯人一樣審訊,而是與她同坐一桌,語重心長道:“宋小娘子,你可知你在做什麼?”
嚴和華手中審訊過的犯人,不說一萬,也有一千。真假虛實,他一聽便知。
他之所以将宋玉阮叫進來,一是因為此事重大,不宜在大庭廣衆之下審問;二是宋玉阮的話實在是經不起推敲,顯然有假。
宋玉阮目光哀憐,語氣卻堅定:“我知道,我要為我爹爹洗刷冤屈。”
“既如此……你作為此物的證人,必須留在衙門,若要外出,必須有人陪同。切不可再擅自離開,否則不但救不了你父親,還會搭上自己的性命。”
宋玉阮應下。
嚴和華當即召集人手,奔赴來福客棧。
看着嚴和華一行人離去的背影,宋玉阮嘴角揚起。
*
來到客棧,嚴和華先命人将客棧封鎖包圍,然後找來掌櫃問話:“你可記得這人。”他手持李公公的畫像。
“有些印象……”掌櫃思索片刻,“就是這個老人家,他來客棧住了兩天,未曾結賬就找不着他人了。”
掌櫃看外面層層包圍,百姓圍觀,驚慌擺手道:“發生什麼事了?和我可沒關系啊,大人。”
嚴和華亮出腰牌,不多言,直接命令:“帶我去他住的房間。”
“好好好。”掌櫃連忙翻簿子,拿起一串鑰匙為嚴和華領路。
掌櫃一邊上樓,一邊說:“那老人家走時,房間裡什麼沒留下,我們已重新打掃。近來客棧生意不好,未曾有人再入住,正好方便您看。”
二人在靠邊位置停下,掌櫃指向一間房,在一串鑰匙中找起來:“就是這兒了。”
待房門打開,嚴和華踏進這間上好廂房。陽光從窗戶照射進來,空氣中的細小灰塵清晰可見,整個屋子明亮極了。
嚴和華仔細查看櫃子、床榻,所有目之所及的地方。沒有什麼異常,也沒有打鬥痕迹。
他觀察許久,卻一無所獲。
嚴和華下樓準備離開,吩咐道:“将客棧圍起來,事情未明了之前,不準任何人進出。”
圍起來?這怎麼行,還要做生意呢。
掌櫃趕緊求道:“大人,你這……那我們怎麼做生意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全指着這吃飯呢。”
嚴和華依舊鐵面:“此案尚無進展,聖上盯着,我隻能按照規矩辦事。”
一聽到‘聖上’,掌櫃頓時不知所措,感覺腿都有些發軟,站不穩了,唯唯諾諾道出:“大人……我不是故意想瞞你的。其實……他走的時候,什麼也沒帶走,在房間留下許多東西。都怪我鬼迷心竅,見有些值錢的東西……就……”
山窮水盡,但不是無路。嚴和華目光亮起來:“東西在哪兒?”
掌櫃轉身翻找,拿出一個包袱遞給嚴和華。嚴和華在包袱裡又見另一信箋。裡面則是大皇子約見李公公,同樣留有私印。
看着信箋,嚴和華問道:“最後一次看到他是什麼時候。”
掌櫃低頭回複;“四天前。”
四天前,正好是出事的前一天,與二位皇子的所約之日相同。
嚴和華心中有些猜測,留下大部分人,自己帶着幾個人匆匆離開。
*
二皇子要親自去壽縣,剛試穿完新盔甲,手下帶着人來到書房:“殿下,嚴尚書求見。”
“讓他進來吧。”
嚴和華就在門外,經過允許直接進入房間。
“臣查案,收到殿下寫與李公公的書信一封。聽聞殿下即将赴往壽縣,特趕來核實。”嚴和華呈上那封信。
二皇子雙手平舉,侍女正在為他卸甲,他看也沒看,語氣傲慢:“是我寫的,怎麼了。”
“還請殿下告與臣,當日你二人何時相見,何時分開。”
“我是約了他,可我并未與他見面。父皇壽辰在即,原本想讓他來幫我掌掌眼,幫我選個父皇喜歡的禮物,誰知道他那日未曾赴約,第二日就死了。”二皇子輕描淡寫,言語間滿是事不關己。
未曾見面?嚴和華有些意外。
他有些愣神,二皇子卻道:“你可還有其他事情要問?父皇派我去壽縣,我這就要出發了。”
侍女将甲衣收到箱子裡,他要走了。
嚴和華隻能雙手行禮:“恭送二皇子。”
轉而,他又來到大皇子府。
大皇子還在睡夢中,未曾醒來。
嚴和華腳步匆忙,卻被俞宏伸手攔在房外:“就算有事,也要等皇子醒來再議。”
嚴和華正欲與他争論,房門卻從裡面打開,大皇子伸着懶腰出來了:“嚴尚書你都攔,俞宏,你現在真是好樣的,不錯。”
嚴和華見到人,奉上信:“殿下,我來是為此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