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陽高照的天氣,太陽懶挂在天上,葉綠與花紅在大皇子府的花園中相映成趣。随着天光灑下的溫暖,熱在大皇子身上。
他正在池塘邊,端着一盒魚食,發出嘬嘬嘬的聲音。
向來寡言的萬端開口:“殿下,我們真的不出手嗎?這是一個好機會。”
大皇子灑下一小撮魚食,幹脆坐在地木闆上,拍拍手,撐在後面,問道:“萬端,你知道我最喜歡哪條魚嗎?”
他思考後回答:“黃色那條,殿下說過。”
大皇子驚訝回頭:“我什麼時候說過?”
萬端面容老實,表情肯定。大皇子沒想到自己随口一句,他竟然記得分明。
“我都不記得了。”
“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歡它,就算它将其他魚都吃掉,隻要我喜歡,他就能肆無忌憚。”他的話息漸深,似是有所感悟。
萬端聽不太明白,隻恐二皇子因此氣焰更盛,大皇子的地位就更岌岌可危了。因此他神色憂愁。
大皇子樂在其中,反而輕快安慰:“别擔心,有人會出手的。”
說完,他又轉身抓起一把魚食,投入水中,目光重新回到魚群身上。
一群魚兒搖動魚尾,擠在一處,你争我奪,時不時一兩隻急得躍出水面,一片混亂。魚水蕩起波紋,慢慢變成紅色,變成一滴鮮血,從薛情的指尖滴落。
二皇子收回劍,露出滿意的笑容。
“被我傷到,是你的榮幸。”
他下手狠毒,薛情感到疼痛從骨頭直抵心頭,疼得冷汗直冒。她隻恨自己不慎,用手捂住疼痛的傷口,目光緊緊跟着二皇子,以便為下一步打算。
淩雲見薛情受傷,強忍殺意,裝作無動于衷,實則拳頭早已攥緊。他明白,若此時表現得太過在意,反倒會讓這個瘋子更加瘋狂。
太陽映照的斜影變了長短,二皇子不再花時間與二人糾纏。
他轉身将劍扔給旁邊的人,命他們收拾局面,語氣輕快:“殺了他們。”
走出幾步,他又想起什麼,補充道:“對了,别忘了城裡的其他人。”他故意看向二人,享受他們無力的桀骜。
城外,祝竹帶着一小隊人馬蹲守已久。他們一直謹遵顔寒的吩咐,并未出手。
從遠處看城内,團團圍的殺氣仿佛一觸即發。祝竹緊盯着,派出去的人一回來,他便立刻詢問:“樓主可有新的指令?”
那人搖頭。
祝竹懸着的心猛然墜地,心中默念:不是我不幫你啊……煦樓主。
祝竹也想救人,可樓主不松口,援軍也沒有來,他也沒辦法。世下艱難,能獨活已是不易,他不能帶着所有人貿然送死。
接下來的事,他早已目睹過千萬遍,不忍再看,隻能轉身背對。
他語氣沉重:“一會兒給他們收屍吧,都是可憐人……”
整個小隊的鐵血高手,此刻全都聞言轉身,陷入冰冷冷的沉寂,再不說話。
突然,祝竹發現眼前的塵土似在微微震動。
他立刻趴在地上,屏住呼吸,貼着耳朵聽,直到他清晰确定,那是整齊的行進聲。
下一秒,他從地上爬起來,所有的悲傷已一掃而空,眼神充滿希望,“是援軍來了!我們得為他們多争取些時間。”
說完,祝竹帶着小隊疾跑而去。
薛情将淩雲扶起,徐敞和剩下的幾個士兵也靠近過來,幾人互相做依靠。但每個人都已身負重傷,筋疲力盡。
幾人正欲死戰,身後傳來厮殺的聲音。
隻見一群蒙面劍客一路殺來。他們身手不凡,刀光劍影之間,一片士兵倒地。地上有的口吐鮮血,有的緊捂胸膛的傷口。
幾人雖不知他們是什麼來路,但明白他們一定是來救自己的,不再焉氣,拿着劍的手都更有力了。
祝竹殺進重圍,告訴幾人:“援軍馬上就來了,再挺一陣。”
薛情覺得聲音有些熟悉,詢問:“你是誰?”
祝竹聞而不答,一刀刺進敵人的肚子,回頭看了看二人,注意到傷勢,提醒道:“公子還是先小心刀劍,莫要再受傷。”
薛情明白他不願透露,便不再問,畢竟此刻的确是活下來更重要,淩雲已容不得再添新傷。
在祝竹一行人的保護下,幾人得以喘口氣。而二皇子卻不會讓此事如此順利,他一定要在援軍趕到之前殺了所有人。
“其餘人全部給我搜!但凡見到活人,全部殺死。”
薛情慌了,若是他們尋到百姓藏身之處,将會血流成河。況且他們大多毫無功夫,被人抓到也隻能被當做雞鴨般宰殺,毫無反擊之力。薛情光是想想,便覺得心悸。
祝竹也聽到了二皇子的話,他提醒幾人,“援軍馬上就到了,不着急這一會兒,現在送命,不值當。”
他說得有理,薛情見淩雲嘴唇都開始泛白,理智想了想當下的情況,的确不宜冒險。于是她按捺下心,迫切地希望援軍能快些。
過去一刻時間,遠處馬蹄聲越來越近,南風帶着援軍來了,随行的還有徐緩之。
他進城的第一件事,便是大聲叫停,“所有人停下,聖旨到!”他舉出聖旨。
士兵們聞言,全部停下,退到兩邊,讓出道路,南風立刻趕到淩雲身邊。
二皇子見是徐緩之,覺得不是威脅,還笑臉相迎,“這不是徐首輔嗎?何故來此。”
徐緩之依然是謙虛有禮的模樣,禮貌回應,“殿下,我奉陛下之命,前來宣旨,請殿下待我宣完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