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朔鎮也不是沒有這些鏡頭,可是他們全都跑了,所以人心現在都在這裡。
這些日子,木蘭老段齊泰他們把懷朔鎮上的這些老兵新兵都集結起來,行軍打仗、大家都是輕車熟路了。
就算卸甲多年、手藝生疏了,但隻要手上一握刀劍、人一上馬,那曾經熟悉的感覺立刻又回來了,血液燃燒沸騰。
木蘭振臂:“諸位老鄉很多都是我的長輩,是看着我長大的,也知道我花木蘭當年是女扮男裝,代父從軍。”
柔然人劫掠邊境的時候可不分男女、殺人放火的時候也不分男女,所以從軍打仗男女也不用分的那麼清楚,能拎起刀來砍人就夠了。
“這麼些年,該打的仗我一個沒少,該受的傷我也一寸沒減,不管我是男兒還是女兒,為國盡忠、對父母盡孝,兩樣我都做到了。”
萬裡赴戎機,關山度若飛。朔氣傳金柝,寒光照鐵衣。将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
“但我花木蘭也從來就不是什麼英雄,因為我所做的不過懷朔、六鎮每一個普通人都做過的。”
在六鎮,誰的家中沒有戰死于沙場的親人。
他們為朝廷賣命守北境,和柔然人以血搏血、以命換命,朝廷給他們功名利祿,這就是公平!
“而現在,這世上還有公平二字嗎?!”
話語擲地有聲,連賀拔明月聽了都心潮起伏,因為她也不是局外人,敕勒部從來也不是局外人。
齊泰一把扯下衣襟,露出身上縱橫交錯的傷痕。
從前這些都是功勳和榮耀,但在現在看來,卻隻覺得刺目和荒謬。
“我們和柔然人打了這麼多年,甚至說是打了幾輩子,他們的手上沾滿了我們的血,我們的手上也帶着他們的血,早就結下死仇了!”
仇人的朋友就是仇人,既然朝廷和柔然結盟了,那他們就是六鎮的仇敵。
“以前都是為國征戰。”木蘭伸手在刀柄上一抹,随機将鮮血塗在唇邊,算是歃血為盟了。
“這次讓我們為自己而戰!”
……
你這一輩子,有沒有為誰拼過命?
你這一輩子,有沒有為自己拼過命?
木蘭把人分好隊伍,突然在人群中瞅見一個人,她立刻大步上前把人拎出來。
“鄧沖,你怎麼來了?!”
也許是年紀還小的緣故,鄧沖還沒長開,這麼看就更像他娘花木蓮了。
“我當然也是來殺柔然人的!”
“讓你冒頭。”木蘭伸手甩了他一巴掌,“你小子毛還沒長全呢,老娘打仗還沒淪落到用童工的地步。”
“我可是家裡的老大。”
“老大怎麼了,你還想當我老大不成!”她罵罵咧咧,“你爹不就在前頭麼,他還沒死呢,且還輪不到你!”
做兒子的,你就不能盼着你爹點兒好?
她狠狠瞪了段兀塵一眼:“不是我護短自家人,我是一視同仁的,我之前有沒有說過,沒滿十四的不要。”
段兀塵沒辦法:“他偷偷跟來的,我都沒看見,這事可不是我辦的。”
“二姨。”見真的要攆他走,鄧沖急了,“這幾個月我每天都在家練騎馬射箭、一日未曾懈怠。你當年是女子能從軍,我現在不過小幾歲,為啥不能?”
木蘭聽煩了,手裡的刀柄哐當砸他腦門上。
“你是來和我辯論的,還是來打仗的。你非要來是吧,行。”
她把長刀短刀往鄧沖懷裡一塞,“閻王要你三更死,協和留你到五更,我不是協和、留不住你。”
鄧沖疑惑:“協和是什麼?”
“你别管。”木蘭綁好鞋帶,抓了一把短弩貼身帶着,“赢了一戰成名,要是輸了……哼,今天晚上就吃咱倆的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