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平嶼和林景川在她第一次入巷子時,就已經看見了她,二人眸中雖閃過意外之色,但手上動作并未卸下半分,依舊寒氣逼人,被挾持的人步步退讓,直至抵住牆根,無處可退。
謝青安倒吸一口涼氣,迅速轉過身去,生怕再看下去就是匕首入脖,鮮血噴濺的情景。作為現代人,法制社會,哪見過當街殺人的駭人之事。
身體不自覺的微微發抖,懷中的小狗像是感受到謝青安的情緒,用自己的舌頭輕舔她的手心,安撫着她。察覺到手心癢酥酥的,謝青安的才稍稍回神,低下頭輕撫小狗的背。
街道上人來人往,十三還在包子鋪排隊,沒有一人發現巷子中發生何事。
不過幾息的功夫,身後便傳來林景川的戲谑聲,“去而又返,是為我們放風嗎?”
哎?是啊!我——我怎麼已經将自己劃入他們的陣營了。
謝青安不敢回頭,隻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可以——走了嗎?”
“喲,知道我們晚飯沒吃飽,特意買了包子在這等我們呢!”林景川擦過謝青安的肩膀走出巷子,迎向買好包子正往巷内來的十三。
謝青安被他撞得一踉跄,身後的鄭平嶼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吓着了?”鄭平嶼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沒有波瀾,似乎剛才巷内發生的事是夢境。
謝青安隻覺得身旁這人可怖得很,溫潤如玉的面具下,不知道隐藏着的究竟是怎樣的人。
自己現在腿腳發軟,但也不似白天時,他要攙扶便由着他。
“無事。”謝青安掙脫了他的手,抱着狗,緩慢的往巷外走去,沒有回頭。
三五步路便出了暗巷,置身于鬧市之中,謝青安依舊覺得冰冷徹骨,林景川和鄭平嶼此時一前一後猶如豺狼虎豹包圍着她,讓她喘不過氣。
她像隻牽線木偶般,往公主府的方向走去。
林景川在前面邊吃包子邊逛鋪子,又恢複往日的纨绔輕浮模樣,不知是沒發現她的不對勁,還是裝作不知道。
鄭平嶼看她腳步虛浮,怕她再次摔倒,隻緊緊地跟在她身後,并未對巷中之事解釋什麼。
走了一段路,微風拂過,謝青安被一陣醇厚的奶香喚醒神智。
對了,我還要買些羊奶給小狗呢!低頭一看,懷中小狗已經閉目睡着,這十足的信任讓謝青安暫時緩解了不安的心緒。
“十三,”謝青安叫住了走在前面的舒十三,“錢還剩吧,給我一些。”
奶鋪子已經快到整條街市的盡頭處了,買過羊奶後,謝青安看見來時的馬車早已等候在前方,她直接上了馬車,未管旁人。
剛坐定,謝青安将小狗放在腿上順着毛,鄭平嶼掀簾而入,她也當沒看見。
靜默半晌,馬車搖搖晃晃地前行,“這狗起名了嗎?”鄭平嶼率先打破僵局。
“小謝。”謝青安胡謅了一個名字,沒想到聲音剛落地,小狗就睜開了眼睛,嘴巴裡發出“嗷嗷”的叫聲。
謝青安立刻将剛買的羊奶喂給它,嘴裡還一直念叨着,“慢一些,沒人跟你搶。”說話時神情溫柔,心情舒暢,一掃剛才的陰霾。
“我是被吓到了。”謝青安低着頭一直安撫着小狗,但眼角掃向身旁的鄭平嶼,回答了剛才在巷中他問的問題。
“那人——”謝青安頓了一瞬,咽了咽口水,“死了嗎?”
原來,她是以為我們殺了他。鄭平嶼這才知曉為何她如此不對勁。
“沒有,隻是問些事。”鄭平嶼神情坦然,實話實說。
“那人我見過,是白日牢中傳旨之人,那個姓陳的大人,喚他為太子。”謝青安得到答案後,直接挑破那人身份,想看看鄭平嶼有什麼反應。
說完緩慢擡起頭,望向鄭平嶼。
鄭平嶼也看過來,還是那般雲淡風輕的姿态,嘴角處依舊挂着那不變的一絲笑意。内心卻驚訝于她的敏銳,那樣的暗巷,三人皆着夜行衣,太子還蒙着面罩,竟被認了出來。
“你若沒有失憶,應該無這諸多戒心和試探吧!”鄭平嶼假裝随意理了理衣服,點破了她的心思,看看她又有什麼反應。
果不其然,聽到這句話,謝青安眉頭一皺,微眯雙眼,嘴巴微張,緊盯着鄭平嶼,手上摸狗的動作一滞,有些意外。
思索一瞬,謝青安突然明白了他的用意,“噗嗤”一聲笑出聲,“我們還是将話攤開了說,不要再試探彼此了。”
“那是你不攤開,隻試探,我和小景都是真心為你,不過,”鄭平嶼話鋒一轉,為她解圍,“看在你失憶的份上,不怪你。”
“是我的過錯,昨夜你既冒着生命危險潛入牢中給我送藥,我就應該信你對我沒有壞心,等到了荟州,我請你喝酒賠罪可好?”謝青安态度真誠,但還是沒有全然放下戒備之心,隻不過覺得鄭平嶼有幾分可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