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驚醒夢中人,賓客們收了收情緒,再次翹首以待。
這次上台以舞代演的男男女女依舊換了一批,燼頁公子一舞過半依舊還未出現,不少賓客已經開始懷疑,竊竊私語,莫不是樓主诓我們的。
就在此時,“咚”傳來一聲誓要震動星辰的鼓聲。
賓客們齊齊擡頭,隻見方和腰纏綢帶,吊在半空中,手臂上拴着一條紅色布繩,垂感十足,順着繩子往下看去,布繩盡頭處将鼓槌固定,想來剛才的聲音,就是方和從半空中準确敲擊而發出的聲音。
鼓固定在台子的邊上,方和每次敲擊都讓看客們覺得地動山搖,忍不住歎道:“方樓主好身手,懸在半空之中居然也能将鼓敲得氣勢恢宏。”
随着敲擊聲愈來愈快,謝青安在樓上看到方和的額頭滲出汗珠,忍不住為她捏一把汗。
在最後一次敲擊聲停止的那刻,鼓槌正好破鼓而入,卡在鼓中,衆人驚呼,以為是表演出了差錯,謝青安也站起來将身體探出窗外,臉上滿是擔憂。
直到方和徐徐落下,将手中與鼓槌相連的布繩輕輕一抖,布繩便像簾子般散開,将台子隔成兩半。
“這是要做什麼?”
“是燼頁公子要上台了?”
底下賓客紛紛猜測。
随着如箭破空而來的箫啼聲起,謝青安從樓上往下看,一戴着面具,手握竹箫的男子剪影落在剛剛散開的紅簾之上。
“這——燼頁有些多此一舉吧!既有簾子遮擋,為何還要帶面具?”謝青安盯着樓下,十分疑惑。
樓下賓客倒是無甚反常,沉醉在箫聲中無法自拔。
“燼頁一直不以真面目示人,也隻在錦程樓一家吹曲。”鄭平嶼解釋。
聽到鄭平嶼的回答,謝青安點頭,追問:“那你見過他的真容嗎?不會和梅公子一樣是個姑娘家吧!”
鄭平嶼鮮少失态,聽到她的猜測,一杯酒含在口中不知是吐是咽,鲠在喉中,頓了頓,咽了下去,“确确實實是個男兒。”
聽到如此回答,謝青安往椅子後一靠,鄭平嶼看她的樣子,倒像是有些失望。
“今夜也算是平安度過了。”随着箫聲結束,謝青安給自己面前的酒杯倒滿酒,一飲而盡。
鄭平嶼張口欲阻止,但酒已入喉,隻得作罷,“身上的傷還未痊愈,酒還是少飲為好。”
“我知道的,壓驚酒而已。”謝青安放下酒杯,對着鄭平嶼笑笑,隻覺得渾身上下透着舒暢。
所有的節目都已結束,不知怎的,座中賓客竟無一人離席,隻将屏風上的團扇拿下,握在手中。
“這是又要做什麼?”謝青安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樓下,想要看出玄機。
待幾人将台上收拾妥當,又搬上一張長桌,長桌前站着一人,謝青安仔細一辨認,竟是青珑,隻是她換了身窄袖衣裙,此時正笑容盈面,眼神掃過每位賓客。
“請姑娘公子們上台。”随着青珑一聲令下,剛才所有在台上跳舞的男女又重新上了台子。
與此同時,台下賓客一邊呼喊自己喜歡的公子姑娘們,一邊欣賞着他們的華服美飾。
“好。想必各位貴人已經看好了自己喜愛的物件,那今日的貝首會就此開始。”
“貝首會?”謝青安小聲嘀咕,并在腦中思索是何意。
“首先是晨修姑娘,諸位請看,姑娘身上的這件缃色寬袖對襟裙,裙角、袖口處滿繡蘭草,蘭草葉子上的露珠皆是用的淺綠翡翠磨成珠子,再打孔穿線繡至衣服上。”青珑向賓客徐徐述說。
“再看這發式,梳的是靈蛇髻,珠花是模仿金桂盛開的樣子,與外面首飾鋪子不同的是,我們錦程樓桂葉是把琉璃燒制成葉狀,花蕊則是用足金制成……”
青珑滔滔不絕的在台上細說這一針一線,一珠一寶,謝青安越聽越糊塗,難不成這貝首會就是把這些一一介紹一遍?
“各位貴人,青珑已說完,可以出價了。這一套我們錦程閣底價二百兩白銀。”
底下賓客紛紛舉起團扇,五十、一百的加價,原來這團扇竟是如此用處。
謝青安頓悟,竟——是個拍賣會!
最終此輪以八百兩的價格塵埃落定,但很快又開始了下一輪。
謝青安又看了幾輪,随着衣服首飾越來越華美,價格也水漲船高起來。
“這看得多了,也就沒意思了,你覺得呢?”謝青安拿起桌上的點心,吃了一口,看向鄭平嶼。
“你有喜歡的嗎?我可以為你買下。”鄭平嶼看着低頭認真吃東西的謝青安,認真道。
誰知她頭也未擡,隻連連擺手,“不用不用,價錢虛擡太多,不劃算。何況你如今也處境艱難,多留些錢财傍身隻有好處。”
謝青安說完,對面鄭平嶼卻一言不發,隻拿起酒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