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起得這樣早,定是空着胃腸吧。”鄭平嶼不知何時與她并肩同行,一同往城裡去。
常理來說,鄭平嶼應當是比她要憂心今後與林景川戰場相對時的痛苦,可那噙着笑意的神色依舊如常。
“不想吃,想回去瞧瞧方和。”
方和從未對她透露過此事,但想來此刻應當多少有些難受,“買些帶回去吧,記得要買桂花米糕,方和最愛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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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方和榻前,謝青安方知自己多此一舉白白擔心,床上之人睡得香甜,表情愉悅,也不是夢到了什麼。無奈放下手中糕點,輕手輕腳的回了自己屋中,窗邊冷風灌進,謝青安被吹得清醒,憂心并不能解決任何難處,既然自己選擇了鄭平嶼那就是站在了順國這一方。
隻是鄭平嶼究竟是先起兵造反還是先抵禦外敵?
戰争在即,當是盡全力幫助鄭平嶼,自己那幾萬銀錢于硝煙處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問問義父義母吧,謝青安立刻想到對策,自己多付些利錢從王簡許如宜夫婦處借些,讓鄭平嶼無後顧之憂。至于他是囤私兵還是買糧草,那就不關她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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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齊書院。
“郡主,先生與許家主昨日就去了山豫城,說是去巡一巡礦山。臨行前吩咐若是您來,随意就好。”
不在府内?謝青安一人在書院内到處晃蕩,走至無殺閣,那一室兵器依舊寒光铄铄,眼前閃過那日柳玉那日佩服無比的模樣,靈光一現,想起與柳玉的交談,“黑市!黑市裡說不定有什麼生财之道。”
“十三,你在嗎?”謝青安朝外試探一喊。
“姑娘有何吩咐?”
“無事,帶你去逛街。”謝青安嘿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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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裹着頭巾隻露出眼睛,走在一條窄短的巷子中,謝青安本以為黑市和自己看的電視劇一般,黑煙滾滾,氣氛驚悚,個個看着都兇神惡煞,結果也就是個再尋常不過的小街。
字畫、當鋪、小食攤、成衣店……從街市這頭走到那頭,沒看到一家像是有什麼不正當生意的樣子,看來自己的如意算盤是落空了。
“看一看瞧一瞧,有着‘丹青鬼手’之稱的前朝畫家王錾,今日有貨來店,靜待有緣之人。”
字畫店門前隻有謝青安與舒十三兩人,顯然這一句吆喝就是沖着她們而來。
“哧——”謝青安搖頭淺笑,提腿邁進。
“姑娘買些什麼?”
“不買。”
“……”
“掌櫃的你這缺什麼嗎?我可以賣給你?”
掌櫃的橫眉,語氣中透出不耐,“姑娘可别玩笑了。”
“你在黑市中賣假字畫能掙到銀子嗎?。”見店中連燭火都舍不得多點一盞,便曉得這店生意慘淡。
掌櫃臉色發黑,張口欲罵。
“先别急着趕客,小人不才,無錢赴京趕考,空有畫技卻無法施展,臨摹的名家之畫比這幅王錾的假畫精細許多。”
“不必了,黑市生意不是你這姑娘家能夠沾染的。”掌櫃的不帶猶豫地拒絕。
謝青安隐在頭巾之後的眉毛絞在一起,送上門的生意居然不做?
“掌櫃的,出事了。”
一卷着袖口,拿着刻刀的人從店鋪後頭掀簾而出。
掌櫃腳步未見猶豫,直接奔向後頭,“昨夜未見雨,怎麼畫稿全都浸了水?”
謝青安也跟着去了,店後暗室倒是大亮,原來此處才是真正要賣的東西。
“昨夜回家時,忘記将水壺中的茶水倒出,今日一來,水壺翻倒,畫稿盡數墨散污毀。”
掌櫃的撿起那滴水畫稿,臉上氣得通紅,卻又不發作。
謝青安側目一瞧,可不得了,那石闆上雕着的是那活色生香的秘戲圖,怪不得這掌櫃的氣到發抖也沒有罵這雕闆師傅,這活計恐怕願意做的人少之又少。
“畫稿貴嗎?我可以畫,定是比這好。”謝青安濡墨起筆,随意勾勒幾筆便顯雛形,再稍加潤色,一幅旖旎春光便躍于紙上。
掌櫃的花費幾十銀錢購置的秘戲圖圖有其形,不見其情,像是兩個木頭人在例行公事。
反觀謝青安的秘戲圖,情意濃郁,筆觸講究。
“這比‘孫本’畫得精細,敢問姑娘貴姓。”
“我——我姓鄭。”
舒十三眉頭一聳,後背發涼,這要是被王爺知曉豈不是要翻天。
掌櫃驚愕,鄭是國姓,這位身形眼眸看着年歲不大的姑娘家會是哪位皇親國戚。
“我是替我家主子來的,我家主子近日錢财上有些吃緊,于京中不好做此事,隻能屈就來到荟州。”說完謝青安還饒有深意的眨了眨眼。
京中?掌櫃的垂眸一想,那豈不是聖上和太子其中一人,聖上坐擁天下,哪裡看得上這賣畫的三瓜兩棗,那就是太子殿下了。
掌櫃的雙腿發抖,轉了态度,恭敬出言,“那您是想如何分成?”
“三七,我出畫稿,你雕版,經營也是你一言堂,我隻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