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井秀一有一瞬間想過不去救奈布,或者遲點過去,盡管他早已通過某個顧客的卡混進了星會所,還點了一杯冰美式坐在不起眼的角落看奈布勾搭信子。
怎麼說,很生澀的勾搭技術,連抱着信子的那個女子好像也看出奈布的故意。但是,奈布真情實感的道歉又讓她們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如果生澀是第一層僞裝,真誠是第二層僞裝,那麼這個人比想象中更可怕。多夫林無疑是長袖善舞,左右逢源的。她不親自動手,也能讓敵人死得很慘。奈布是多夫林身邊的忠犬,怎麼可能一點本領學不上呢?
然而聽到奈布在耳機那頭說“救我,諸星”,他便跑了起來。他好像拒絕不了這聲呼救。
如果奈布隻是受傷沒死,他會埋怨甚至報複自己。多夫林也會降罰于他。連那個讨厭的波本也會乘機落井下石。他得當個盡職的隊友,不能讓任何人産生懷疑。
他是這樣說服自己的。
所以諸星大在耳機說了一句:“撐住,我馬上來。”
随後他腳步輕盈奔上了二樓,如墨的長發甩起一道優美的弧度,墜落時人已站在205的門口。
門鎖有被改造的痕迹,但是後面進來的人已經完全解開。他隻要握着門把旋轉一圈——
門還未完全打開,又“砰”地一下被關緊。
一聲痛呼短暫跳入了一樓樂隊的演奏聲中又被絕望地關住。
聲音來自一個棕色皮膚頭發微鬈的高大男子,他捂着腹部躺在地上,白色的外套上沾滿了鮮血。
而奈布一隻腿站立着,黑色的西褲一處染成了暗紅,另一隻腳則跪在床沿上支撐。
他低垂着頭,緊咬着唇,白淨的臉頰上濺到幾滴血。明明全身沒有力氣了,還手持彎刀呈防禦抵抗的姿态。
躺在地上的男子怒罵一聲“fuck”,情緒激動地用西班牙語向他的同伴求助。
站在受傷男子身後的黑皮男子立馬從腰間掏出手槍,手指扣住扳機。這麼近的距離,隻要不是手殘根本不會射歪。
然而更快的子彈從身後襲來。
子彈直指心髒,不差一分一毫。
男人向前踉跄幾步。從奈布的視角看,對方霎時間睜大了眼,臉上兇狠的表情還未收起,便面朝下撲到了他身前的同伴身上。
奈布忍着腿上和頭部的疼痛,擡起眼看向門口舉槍的身影。
看不清,隻有黑漆漆的重影晃來晃去。
漸漸放大,靠近。
一聲槍響。
耳邊不住的哀嚎聲戛然而止。
緊接着他被一雙幹燥溫暖的大手扶住了肩膀調整姿勢坐在了床上。
“來得好快。”奈布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
“怎麼搞得那麼狼狽?”諸星大望向奈布鮮血淋漓的大腿。
為了保持清醒,他在左腿上連捅了三刀,刀刀刺進皮肉,血流不止。也因此他躲過了陌生男人的襲擊,迅速掏出彎刀反擊。
手腕失了力氣,彎刀歪了方向,從心髒部位落到了腹部。即使如此,那人也在地上哀嚎不止。
“小傷!”奈布擡起手指搖了搖,面對面一雙藍盈盈的眼眸泛起一片水色,紅暈從臉頰染到了眼尾。
他想,有一點點痛但是沒關系的,隻要找黛米喝一下酒就可以很快恢複啦!
“黛米呢?去找她!”他拍打着耳機,想要接到黛米和安室透的頻道。
“别亂動,我先幫你包紮傷口。”諸星大一手握住奈布亂動的雙手,一手從外套内側口袋翻出一卷繃帶。
這家夥沒被藥倒,人卻像是在發酒瘋一樣,醉醺醺的。
神智不清的時候還要叫多夫林的名字,真是一條忠誠的狗。
但現在是他諸星大在身邊,叫别人的名字隐隐還是讓他不爽。
諸星大較為粗暴地拉開奈布褲子上的拉鍊,扯下了褲子。其中有部分布料粘連到了傷口,他便拿過奈布的彎刀小心割開,随後用毛巾和清水處理了傷口。
奈布的腿筆直修長,沒有一絲贅肉。略顯蒼白的肌膚上沾染血色如雪天的紅梅。但這紅梅如果是以生機為代價,那還是甯願不開。
諸星大凝視了一會,一隻手微微擡起奈布的大腿,另一隻手拾起繃帶一圈一圈熟練纏繞。
包紮完,諸星大心想這條破爛褲子是沒法穿了,還有身上的襯衫,一股酒味。
他目光掃視了地下兩具屍體,表情略帶嫌棄。
這狗屎一樣的穿衣搭配,香水味都掩蓋不了的體味,讓他脫下來給奈布穿,那簡直是一種折磨。
諸星大将奈布放下,蓋上被子,拉開一旁的衣櫃瞧了瞧。
好消息:裡面真放着一排衣服。壞消息:全是女裝。
哦吼~
諸星大挑了挑眉,回頭看了一眼陷入昏迷狀态的奈布,嘴角勾起一抹壞笑。
女裝啊,也不是不行。
指尖劃過一排衣裙,他挑了一件寬松加絨的連帽紅色連衣裙,往奈布身上一套,裙角剛沒過腳踝。
哇,果然個子矮什麼都能穿。他又左右瞧了瞧,拔掉了奈布紮着頭發的小辮。頭發散開,剛好齊肩,更像一個女孩子了。
諸星大走之前從死掉的兩人身上翻出了證件,然後将他們拖到了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