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的月色照在長安城青色的磚瓦上,四下一片寂靜。
隻能聽見杜鵑一聲聲的啼叫。
蘭瀚馳回到府裡,才發現将軍府已經亂的一團糟。
每個地方安排駐守的人全部被調走,而本來應該駐守的地牢門前,也空空蕩蕩,毫無一人。
他氣急敗壞地走進府裡,推開門卻看到陸念安有些蒼白的臉。
他心裡一緊,兩步并作一步急急向前
“夫人,”他關心地撫去陸念安鬓邊的碎發,半跪着“聽說你不舒服,怎麼樣了?”
主意雖然是陸雲歌想出來的,但是她确實覺得不舒服許久了。
雖然說好像是裝出來的,但是她又偏偏覺得自己沒什麼力氣,仿佛真的病了一般。她有些艱難地開口,氣若遊絲“沒……沒事……”
蘭瀚馳抓着她的手。春天已經來了,可是剛剛才過去寒冬,氣溫還是有些低。
蘭瀚馳匆匆趕來,手心還帶些他的熱度,但是手背卻格外冰涼。
陸念安心裡又心疼起他,想起來她第一次見到蘭瀚馳的時候。
…………
那是一個雪夜。
隻不過那一年出了一點意外,雖然已經到了春天,卻飄起了大雪。
陸念安那個時候跟随母親,還居住在渭水河畔。
她在那個夜裡,救起了一個身負重傷的少年。
…………
“顧大人是你父親故友的遺孤?!!”陸雲歌瞪大了眼睛。
此時的幾人圍坐在晏老闆的小藥鋪裡,正在讨論。
“這是我找到的那幾頁書,上面記載了一些當年的實錄,好像是哥哥通過一些特殊手段尋找到的。”
蘭馨如拿出那幾頁古舊的紙。
顧清神色複雜的接過她手裡的紙,仔細看了看,點頭道“我當年……的确是被人領養的。”
此言一出,幾個人的神色都變得緊張起來。
蘭馨如和陸雲歌最為緊張,她倆推搡着要問問題。
“領養你的,是江南顧家嗎?”陸雲歌問道。
顧清點頭“是。”
她和蘭馨如交換了神色,二人心下了然。
“看來,應當是陰差陽錯了。”蘭馨如分析道。
“顧大人小時候流離在鳳翔一帶,而那個時間,蘭……将軍也曾經在那裡。”
至于為什麼會被抱錯,所有人都不得而知。
隻是一個陰差陽錯的時間裡,剛好顧清去了江南,而蘭瀚馳留在京城。
“禀告各位大人,蘭将軍回将軍府了。”晏河的探子掀了門簾,帶來一股冷風。
蘭馨如後知後覺道
“我們就這樣走了,嫂子……”她的話說到一半停了下來。
沒有人接過她的話。
“我相信陸小姐會沒事的。”魏承平道。
他安撫地拍了拍蘭馨如的手,道“沒事的,九姐姐。”
蘭馨如壓下心中的憂慮,點頭應是。
…………
“将軍……”門口的侍衛想要進去,卻被印雪攔了下來。
她氣鼓鼓地擡頭,語氣堅定“将軍好不容易來探望夫人,你不許進去!”
“這是軍務,你一個小丫頭懂什麼?!”男人面上帶了不悅“滾一邊去!耽誤了軍機誰都付不起責任!”
印雪到底是小姑娘,被這麼一推,直直倒到了地上。
“嘶——”她看手裡泛出殷紅的血來,鼻子一抽,就開始嗚咽。
那侍衛看也不看她,就推門進屋。
…………
屋内好不容易聚起的暖氣在推門的一瞬間被打破。
陸念安感覺到冰寒的空氣撲面而來,凍到她的骨子裡。
真冷啊,她想。
和他們第一次相見的那個雪夜,一模一樣。
陸念安的面色,在侍衛推門的那一瞬間肉眼可見的慘白下去。蘭瀚馳心中慌亂,向門口急急地吼道“把門關上!”
侍衛随手帶了門,便開始彙報軍情。
“将軍……城外有大批部隊……已經開始攻城了。”
蘭瀚馳聞言皺了皺眉。他看着手裡握着夫人有些冰涼的手,喚了門外的印紅進來。
“去給夫人取個手爐。”
…………
夜深,軍帳點燈。
陸雲澤看着眼前被燈光照得有些昏黃的地圖,有些晃神。
陛下還在的時候,天下一派和氣融融的景象,登基之時,更是揚言希望‘天下承平,四海長安。’
那個時候他一直覺得自己不帶兵總也沒什麼所謂。沉迷在自己的書鋪裡,偶爾會被父親拉去逼着練練兵,鍛煉鍛煉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