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很大。
獵獵的風吹得魏長安幾乎睜不開眼睛。
她掙紮着終于上了馬車,看到已經坐下的周嶼。
四目相對,魏長安想到他的話,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清咳一聲,坐到周嶼旁邊,假裝無事發生。
“殿下今日換了男裝?”周嶼的聲音冷不防在她耳畔響起,魏長安像是受驚一般猛地彈開,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口和衣擺,然後吞吞吐吐地答道“唔……約,約莫是。”
兩人間的對話便再次陷入了沉默。
魏長安覺得有些緊張。他們二人之間隻要不提三年前的事情便還好,一旦提起,便像是揭開傷疤一般,讓人感到不适。
“為什麼來幽州?”
“為什麼沒回我的信?”
二人的聲音同時響起,皆是一愣。
魏長安抿抿唇,先認了錯“……那段時日我總在外奔波,想着信件也許送到青州時,你已經離開了,所以沒有寄。”
她悄悄擡眼看向周嶼的方向,道“……周兄,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吧?”
“長安,我在給你的信裡早已提及了。”
“?什麼——”魏長安話到一半,突然想起周嶼給她寄的信裡寫的那句“桃花開了,我很想你。”
她的臉'騰'地紅了。
她匆匆别過臉去,支支吾吾道“哦……這樣……這樣。”
“長安,你昨天躲着我。”周嶼忽然一把拉過她的袖子,抓着她的手“怎麼這麼瘦弱?他們把你怎麼了?!”
“……餓了幾天。”魏長安老老實實地回答。
周嶼拽着她的手“……所以你還是要去北狄?”
“周兄,我們已經在路上了。”
“已經在路上也可反悔,魏長安!他們那麼對你,你還要以德報怨麼?!”
“……”魏長安沉默了一瞬,答道“如果不答應他們,整個局面會變得很糟糕吧。”
此話一出,二人都沉默下來。
周嶼無法反駁她的話。
這種情況下,這樣确實是最好的選擇,隻是,隻是……
他看向魏長安,歎了口氣,斟酌着開口“……好吧,我陪你一起。”
狂風吹得車子一震一震,前往北狄的路途也有些颠簸。
魏長安本是愣神着,一個晃神,人便跌到周嶼懷裡。
跌入懷抱的第一時間是安心。就像三年前……啊,現在是四年前了,四年前周嶼用的也是這樣的香料。
而後她便憶起年少故意跌到周嶼懷裡的荒唐事來,正要起身,卻被周嶼堪堪按住“别動,殿下。”
她紅透了整張臉,輕輕咳了兩聲,還是想要起身“周兄,我起來……”
“一路上颠簸,現在起來,一會兒再倒過來麼?”周嶼說這話的時候,竟有些戲谑地看向她。
“周兄!!!”
…………
越往北走,風越大。
魏長安安安分分窩在周嶼懷裡許久,竟不慎睡着了。
周嶼拍她的時候,她聞到的是他熟悉的香料,恍然間,竟還以為是在長安城的那些年。
她拍掉周嶼輕輕晃她的手,迷迷糊糊道“唔……周兄,你幫我看着點夫子,我再睡會兒。”
周嶼顫了顫眼睫。
“長安,”周嶼柔聲道“我們到北狄了。”
“唔……你說什……”
聽到'北狄'二字,魏長安的眼睛終于清明了些,思路也逐漸跟了回來。
啊,他們現在漠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