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還沒等虞樹棠讓她打住,她自己先收聲了,旁邊有人過來問道:“小樹,你和糖糖走一條線嗎?”
“我去齊心公園,小樹去淞河。”唐湘主動回答道,那女生是章然,和她們是本科四年的同學,還和小樹一樣都是京城人,彼此都很熟悉。
她倒是知道章然喜歡過小樹,小樹也沒有隐瞞過自己的性取向,但她倆别說在一起了,關系頂多也就是普通同學,她就也以平常視之。
“小樹,我也去淞河,有事情想要和你說。”章然道,虞樹棠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到前面簡單地看了看人數,活動自由,人齊不齊不重要,她象征性地宣布了開始,大家就三兩結伴,或者一個人塞着耳機,很悠閑地騎了出去。
“我想借一下你們徐蔚然老師今年國際金融專題研究的資料和課件。”章然說,“我的論文有一個地方涉及到了,想着自己先找找東西看,要是有不懂的地方,能問你一下嗎?”
“可以的。”虞樹棠說,她很少拒絕别人合理的幫忙請求,“等回學校我拿給你。”
“謝謝。”章然笑道,“吃完中飯我過去,你下午有什麼安排嗎?”
虞樹棠應了一聲,她專心地看着前面,為了安全考慮,并沒有随便地轉頭。她就是這樣的人,有自己的一套輕重緩急的規則。
本科四年的相處,很多人都說小樹是外冷内熱,因為她雖然平時冷冷淡淡的不怎麼說話,也不熱衷交朋友,但你如果有事需要她幫忙或是怎樣,她都很爽快。然而章然不這麼認為,她覺得那隻是因為小樹是很好的人罷了。
外冷内熱的人心本來就是熱的,而小樹似乎需要有人融化她的防線,讓人幫她把心捂熱。
她有時候真不明白小樹到底在想什麼,京城有錢的獨生女家庭,媽媽爸爸都那麼愛她,她不懂小樹在煩惱什麼,很顯然,她也知道,可能就是這份不懂,産生不了良性循環,讓小樹不會去想讓她懂。
“學部搬遷到鹿鳴樓,我下午幫徐老師和柳老師搬搬東西。”虞樹棠答道,“我和徐老師發消息,她說那用柳老師的車,到時候我們在西院那兒見,我順帶把東西給你。”
“好。”章然道,她很快又問,“你訂的幾号的票?”
“十五号。”虞樹棠說。
章然小小地笑了一聲:“我今年也故意往後訂了,我爸說朋友家的一個孩子今年剛留學回來,說想着兩家吃頓飯,我反手就是一個改簽,說學校臨時還有點事,走不開。”
“這種我也不喜歡。”虞樹棠道,她關于别人的事情向來都很有分寸,不會做出評論,隻會說自己的感受。
“你現在有戀愛的想法嗎?”休閑騎都騎得不快,林蔭道上行人也不算很多,她這才放心地和想和虞樹棠多聊兩句。兩人原本就是普通同學,或許稱得上一般朋友,等到告白被拒絕的時候,就徹底退回了普通同學,很少有機會能這樣對話了。
章然倒談不上多傷心難過,恰恰相反,那天實在很有意思,虞樹棠非常委婉,難得這麼為難地拒絕了她,章然現在都記得自己說:“哦,小樹,你确實喜歡女生對吧?”
虞樹棠從不主動談這件事,不過被問起也不隐瞞,她怔了一下:“是。”有半句沒講出來,你怎麼知道的?
章然好像知道她要問什麼,不假思索:“你拒絕男生的時候不是這樣的,你真的很怕我難過吧?”
“是啊。”虞樹棠看她這樣,忍不住也笑了,和她一樣很坦率,“我很怕你難過啊。”
我很怕你難過,她頰邊的笑弧亮晶晶的。大學生的感情哪有什麼恒久不變,章然早就放下了,隻不過想到這一刻還是挺遺憾的,不知道虞樹棠最終會把這樣的笑容心甘情願地送給誰。
“沒有。”虞樹棠說,“一直都沒這個打算,而且這種事情怎麼會自己有想法,都是遇到合适的人,自然而然就會有這種想法了。”
章然聽她說這話都想樂:“我真不知道你覺得什麼人和你合适。”
路口、交通燈轉紅,虞樹棠停住車子,這次說話的時候,轉頭望向她,很淡地笑了:“我自己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