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出去,也不想死。
一個年紀稍微大點的叔叔,可能是覺着小夥子跟自己侄子一樣年紀,于心不忍。
見狀,蹲在他跟前安慰。
隊伍裡有人朝這邊嫌棄瞥眼,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去安慰别人。
“孫義你差不多行了,能趕緊選出來人才是正事,在這耗時間沒用。”
“誰去?你去?咱這就有個現成的人選,非要那麼費勁。”隊伍中還有一個人沒好氣道。
他們在這段時間,早就歸好了隊,什麼舅子,嬸兒,老叔,甚至連隔離幾千公裡的都硬生扯出來老鄉。
隻會推薦别人,哪能挑自己人下手。
他們想着證明什麼,用腳尖踢踢刺身男,想拉一票是一票,“你丫的,蹲這半天,吱個聲!”
刺身男這時候已經醒了,不過還是不想說話,之前視覺沖擊還在腦中揮之不去。
盡管被踢,也隻是保持蹲的姿勢,往旁邊挪了挪。
那人見不得他這窩囊樣,粗着嗓子,語言粗鄙道:“耳朵被人當下酒菜了啊?跟你說話呢聽不到?”
刺身男愣了兩秒呆,反應過來他們說的什麼,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蹭”地站起來,梗着脖子,“我去就我去!”
那年輕人剛剛救了他的命,他不能恩将仇報,這時候保持沉默隻會推他入更深的深淵,既然有一個名額,那他去又怎麼了!
就當之前被侏陰抓死了。
他和那些恩将仇報的人不一樣!
恩将仇報的一員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起身吓了一跳,不想在衆人面前落了面子,髒話都到嘴邊了,聽到這話,立馬笑出聲。
皺紋褶堆一起,拍着他肩膀,“诶!我就知道你小子上道!”
刺身男側身躲過還要往背上拍的手,偷瞄遲煜。
那冰山臉面無表情,就連聽到有人去了都沒一點反應。
“那還有一個…誰去?”那聲音顫顫巍巍的。
顧淵朝那邊掃過去,說話的是個小姑娘,駝着背,帶着大黑框眼鏡遮住半張臉,知曉已經解決一個名額,明顯是松了口氣。
姑娘注意到視線,抿唇對顧淵回以一笑。
在姑娘身邊的男人自然也看到了顧淵,上下掃了他好幾眼。
可能顧淵含笑的樣子太具有欺騙性,男人大着膽子搭話。
“你怎麼一點也不害怕?”
顧淵嘴角笑意更甚,“怕什麼?是害怕外面的侏陰爬窗進來,還是害怕人心叵測?”
男人大概是第一次見死亡迫在眉睫還是這态度的,好多話堵在那半上不下。
“你…你笑什麼?”
男人下意識問出這問題。
顧淵就倚在木柱旁,一半身形隐于黑夜,一半露于燭光下,明明暗暗。
緊繃的側臉線條流暢淩厲,聽到這問題笑得更歡,“笑什麼?我笑你們愚昧無知,颠倒重心,應該是你們求着他保護,而不是一遇到問題就把他往外面攆。”
随後他帶着不贊同、探究、各色的目光,站在遲煜身前。
有人罵咧顧淵不明事理,自私自利。
【滴——自主選擇時間已過,由于一直未選出合适人選,系統即将随即抽選!】
這次浮在他們眼前的透明框不再是湛藍色,而是帶着危機的暗紅,一閃一閃。
系統自己選?!
衆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裡看到了不安和惶恐。
随即選意味着他們誰都有可能被選上。
“嘭!”的一聲引得衆人猛向那邊望去。
隻見本來結實牢固的房梁上突然砸下一根柱子,就砸在顧淵所站的位置!
衆人心都提在嗓子眼,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吓得不輕。
木柱好像是指定人砸,因為除了顧淵外,身邊或站或坐的人連激起的灰塵味都沒聞到。
本來纏着侏陰脖子上的“黑繩”猝然收緊,它一下子被勒的直吐舌頭,雙手無力扒在上面,試圖給自己留點緩沖餘地。
“人呢?”
遲煜起身環視圈屋子,沒發現想找的身影。
和驚魂未定的人比起來,遲煜要淡定得體的多。
反應速度也是出奇的快,在他們還在腿軟的時候就第一時間發現人沒了。
遲煜眸裡隐含着他本人都沒發覺的殺意,掃向窗戶外的侏陰。
“找事。”
他低低說了句,把鍊子扔給蔔因,擡腳便往門口走。
蔔因見狀連忙叫住他,“哥…”
蔔因邊說邊熟門熟路的把靈符貼在侏陰身上,碰到這東西的瞬間,侏陰變成一縷黑氣,被引在靈符上,成了張扭曲的“貼畫”。
他把靈符卷吧卷吧擱在瓶子裡,别在腰間。
遲煜腳步沒停,回頭。
蔔因被那眼神吓了一哆嗦,嘴比腦子快,張口就說:“悠着點……”
其他人,包括先前毛遂自薦的刺身男都看着他。
刺身男想站起身替他去,但接收到遲煜視線又蹲了回去。
有些人目光如炬,恨蔔因多嘴,讓他直接走了不好嗎?萬一待會就後悔了呢。
不過确實得小心,畢竟這可是玩命的大事,被同化了一輩子也隻能這樣了。
然後就聽到了這樣一句意味不明的話。
“損壞公共設施……明個村長見了不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