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看去,他們這邊和諧極了,就像老友偶然碰到後的閑聊。
相比之下屋裡有人不淡定了。
“握草!你…你你!”孫義看到外面遲煜使用的靈符是什麼後就開始瞠目結舌,連着說了好多“草”“你”。
蔔因聽不下去了,回怼,“草誰呢你?”
孫義趕緊咽了口唾沫,終于舍得把目光從荒草地撕下來,再看罵自己的蔔因都多了分打量。
“你哥現在什麼…”說到一半他刹住把,能使出來隻在古書裡記載的極難靈符,能力境界還能怎麼樣。
這小夥毋庸置疑的比他師父還厲害!
蔔因一臉“好好一孩子怎麼說話吞吞吐吐的”樣子,接話,“昂?”
“你你哥他…他尊名啊?”孫義小心翼翼問。
這麼厲害的人,他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人名,但又覺着不太可能——
蔔因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遲煜。”
——個屁!!!!
孫義麻木應聲,懷疑自己聽錯了,有氣無力道:“……啊。”
他整個人如遭雷劈,在心裡瘋狂怒吼!
草啊!他之前還在心裡面說這小夥能力不咋地啊,畫這麼簡單。
他現在隻感覺牙一陣疼,還好是在心裡面說的,沒有太丢人。
人家可不得畫得簡單!他畫符畫得太多了,光是法力就可以辦很多事,遲煜用靈符隻是個傳遞法力的媒介。
遲煜是誰啊!是他們這些學靈符的後輩耳濡目染的名字啊!
什麼五歲便能畫中階靈符,七歲便自學了高階,才八歲就能自己解決作亂的邪祟!别人學好幾個月才會畫的符,他練個不出三遍便會了!
再難一點的,也隻是多看兩眼。好像人家在娘胎…不,在上輩子就開始學了。
他們這些後輩從剛練到進這破地方之前幾乎天天聽這名字,耳朵都快長繭子了。
每天一遍,學靈符的初心是什麼;再之後就是關注那個腦缺遲煜今天又幹了什麼缺德事。
偏偏世人大多沒見過他的樣貌,連個照片也沒。
孫義想,恐怕遲煜活這麼大,除了靈符和邪祟打交道外,都雙耳不聞窗外事了吧。
傳說這人說低調也高調,說高調……那有時候真讓人看不出來怎麼想的。
有一次想抓邪祟老窩,他把一個邪祟頭頭抓住,本來這就可以了,誰知道他又放了?
…然後過了幾天又把它抓過來……然後又放了?
如此幾次邪祟被磨的沒脾氣,之後再被遲煜抓住的時候還非常自然地說:“又見面了,這次打算幾天放我走?”
他們這些人聽到這故事,還在心裡笑了半天,沒見過這樣腦回路清奇的人,覺着這絕對是子虛烏有,以訛傳訛。
可是沒過幾天,聽給他們授課的老師說,遲煜隻身一人把邪祟老窩給端了。
一個人端了?一個也沒有沒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他們震驚過程中還想:遲煜他要是再多玩幾回,那邪祟怕是真能說出,“夥計,這次把我放在轉水池就行,到了叫我。”
那年遲煜十四。
所以他聽到蔔因說他哥就是遲煜的時候,他一面覺着本該如此,一面用畢生耐力都沒把心裡滔天的震撼壓住,腦子裡第一反應是趕緊想想有沒有什麼在大佬面前班門弄斧的?
可丢不起這人。
而他竟然和天才少年遲煜同行了這麼久……天啊,這要是出去了可不得吹它個幾十年,不對,幾十年怎麼夠!老了刻在墓碑上,供後人瞻仰!
“你們在說什麼?什麼遲煜什麼靈符的?”刺身男聽了半天如聽天書。
孫義迫切地想把心裡的激動喊出來,這下恰好有個抒發口,拉着刺身男走到一邊,滔滔不絕說起來。
結果就是聽懵的刺身男暈暈乎乎開口:“你說啥,我咋聽不懂,要不你再說一遍?”
孫義:“……”
孫義癟了下嘴,“算了,跟你說了你也不知道。”
隔行如隔山,他們這行說的術語在别人聽來都是陌生詞彙,就連一些驚險事情,都會被認為是編的刺激故事。
刺身男一口氣半吊在那,“什麼叫說一半不說了!吊人胃口呢你!”
蔔因沒興趣吃瓜他們的表情管理,扭頭接着看外面情況。
隻是……那個少年看着有點眼熟啊,是不是在哪見過?
—
遲煜看了眼顧淵,打了個指示,擡腳便往回走,走之前還不忘把張子安也帶上。
顧淵在後面跟着,心裡想:“遲煜不知道仙首什麼身份的,對張子安态度處于模糊狀态。但是他不能掉以輕心,尤其——”
他看着前面人在漆黑下略顯單薄的背影。近在咫尺,仿佛隻要他往前再走兩步就能跟上,再垂下手就能拉到。
他垂下眼皮,心裡想:“尤其不能遲煜再遇到任何可能威脅到他的東西。”
他輕輕歎了口氣,快步走到遲煜跟前,笑道:“走那麼快幹嘛,後面有人追你啊。”
遲煜沒理會這話,說出了自己一直困惑的問題,“你不覺得很奇怪嗎?這麼多侏陰這麼容易就死了?”
顧淵望着遠處,裝深沉,故意賣關子,“怎麼會,驚喜都是最後登場的。”
遲煜木着臉看他。
“唔!唔!嗚嗚嗚嗚!!”身後傳來想說話但被堵着發不出來道聲音。
遲煜扭頭看過去,那道聲接收到這眼神也隻是弱了一下,而後“唔”的聲音更大了,整個身子都在使勁往前探,像是急切地想提醒他什麼。
遲煜面無表情朝後面看去。
就見原先倒在地上的侏陰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起來了,像是被人吊起來的玩偶,了無生氣朝他們這邊飛奔過來!
那速度比原先沒打死他們之前的速度還快!
臉上還殘留着血迹,在動作間滲得更多。
遲煜一直困惑的問題得到答案,怪不得這麼容易打倒,原來他們本來就沒死!剛剛那下反而陰差陽錯下給了他們涅槃重生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