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樣被關了兩天。
中島敦一開始還會和她說兩句話,但不知是因為夜櫻不搭理他還是他自己覺得沒趣,他也沉默了起來,自己抱膝靠着牆角,靜靜地坐在那。
而夜櫻,她則試圖将記憶碎片聯系起來,在那天之後,她又陸陸續續的想起了一些事情,她被一個溫暖潮濕的囊袋所包裹,還有被斬落頭顱後,她的精魂附在了一個渾身爬滿蛆蟲的女人身上。
她試圖看清殺害她的人,以及她一直緊緊跟随着的那個女人的模樣,但都以失敗告終。
心中有一個聲音告訴她,她有着極為重要的事要做,有着極為重要的人要見,她不能再這麼渾渾噩噩的活下去。
她垂眸凝思,思索着今後的行動。
“唔……”痛苦的悶哼聲從隔壁傳來,她擡眼看過去,兩隻俱生神正急得圍着捂着肚子倒地的中島敦團團轉,地面上還灑落着今夜被生活教師送來的飯食。
夜櫻看向自己那一份,果不其然的也發現了被拌在飯菜裡的毒。
雖然不會緻死,但吃些苦頭是肯定的。
“媽媽……好痛……”中島敦啞着嗓音,喃喃自語。
【伊邪那岐,吾的孩子……】
【祂會成為我們最中意的工具的,伊邪那美。】
【你休想!】
媽媽……
【母親】。
血淚從她的眼角滑落。
夜櫻站起身來,随着她的走動,裙擺飛舞,被血色侵染的白裙像是被火焰灼燒般美麗。
她走到阻隔兩個儲物間的牆前,擡腳一踹,為自己開了一道門。
她走到仍蜷縮在地,小聲哭泣的中島敦面前,跪坐在地,擡手摸上了他的腦袋。
夜櫻輕聲哼起在母親肚子裡聽過的歌謠,她那時神智未啟,隻記得些旋律,她一邊哼着,手生疏的輕輕撫摸着失去光澤的白色腦袋。
中島敦在她的撫摸下逐漸平息下來,他自己在昏睡中換了個姿勢,但卻像本能似的親昵地貼着夜櫻。
盡管被不好的大人傷害過,卻依舊對他們有所依戀啊……
夜櫻輕輕摸了摸他的腦袋,消除他身上的毒素并不難,隻是……
雖然她涉世不深,但也知道普通人很難接受自己與衆不同。
以為自己是人類,結果可以變身成大白老虎什麼的……
帶他回地獄吧。
——
中島敦是在一片暖融融裡醒來的。
“你醒了?”
中島敦迷迷糊糊的點了點頭,正想撐着身體坐起來時,卻與一個被捆着跪在地上的人對上了視線。
“老……老師?!”他驚訝大喊。
夜櫻坐在他的床邊,語氣平淡:“他在你的飯裡下了毒。”
毒……
回想起昨晚的痛楚,中島敦不禁打了一個冷戰。
“為什麼……?”
“不聽話的孩子,就應該得到慘痛的教訓。”夜櫻與他平視,“這不是他們一貫的教育理念麼。”
就像中島敦沒有壓制好白虎形态,為了不讓他傷害别人,所以就要先傷害明明什麼都還沒有做的他。
夜櫻對他們的做法不予置評,不過是看待問題的角度和能力不同罷了。
但總不能讓中島敦的一生都被這樣的陰影纏繞,所以她才将生活老師帶了下來。
中島敦垂頭不語,良久,他喃喃道:“難道,我又做錯什麼事了嗎?”
“為什麼要認定這是你的錯呢?”夜櫻反問他。
“因為,院長老師把我關起來,生活老師給我下藥,難道不都是因為我是一個壞孩子,要讓我不能傷害别人,所以他們才會這樣做的嗎?”
夜櫻歎了口氣。
“你隻是,沒有遇到對的監護者而已。”
她的眼睛裡有着溫柔:“不要把大人們的錯誤強加在自己的身上,敦。”
明明隻是一個剛見面的陌生女人,中島敦居然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了慈愛。
“待會我讓人給你送吃的進來,你好好休息,我會妥善處理他的。”夜櫻拖着不斷掙紮的男人走了出去。
中島敦捏着棉被的被角,現在才反應過來自己似乎已經不在孤兒院了。
正當他懵圈時,一個頭部有三隻角的小孩推門而入,他的手裡還端着一個托盤:“你醒啦!”
“請問你是……?”
“我是茄子!鬼燈大人找你媽媽有事,讓我來替她照顧你的說!”
中島敦這下更迷茫了:“我媽媽?”
茄子的眼睛瞬間變成了星星眼:“就是夜櫻大人呀!之前她一直都是小孩模樣,突然變成了一個大美女,還真是把我們吓了一跳呢!”
夜櫻?夜櫻不是被關在他隔壁的那個女孩嗎?他記得她才兩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