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島敦一頭霧水，但還是手忙腳亂地跑到了對面去給他倒水拍背：“你怎麼了？是不是我給你包的菜卷裡面有你不能吃的東西？”

芥川龍之介痛苦的搖了搖頭，艱難的擠出一個字：“……水……”

“噢噢！”中島敦趕緊将水杯遞到他嘴邊，芥川龍之介喉結快速滾動着，将水和生菜卷一同咽了下去。

他蒼白的臉上因為咳嗽而多出了兩團紅暈：“你，你故意的？”

“啊？”

見中島敦一臉迷茫，芥川龍之介心中的疑雲消散了一半，“你在那裡面放了什麼？”

“嗯？兩片孜然烤牛肉片和大蒜……啊，你不能吃蒜嗎？”反應過來後，中島敦連忙道歉：“對不起呀，我不知道你對大蒜忌口，那個，要不我再重新給你包一個？”

芥川龍之介頭疼的搖了搖頭：“你先吃吧，我再緩一下。”

中島敦默默挪回了自己的那半邊，芥川居然連“在下”這個自稱都不用了，大蒜的攻擊力真可怕。

芥川龍之介又喝了兩杯水，那股直沖天靈蓋的奇妙味道才終于被壓下去了一些。

他低頭，發現自己的盤子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幾塊被烤好的肉，擡頭，中島敦抱歉的對他眨了眨眼。

芥川龍之介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選擇了吃下。

不知道是食材新鮮還是什麼别的緣故，他幾乎是享受的吃完了這頓午飯。

中島敦或是餓得狠了，芥川龍之介放下筷子的時候，他還在對着滋滋烤着的肉片雙眼發亮。

芥川龍之介不聲不響的陪着他，中島敦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等到二人一同走到店門口時，他接過經理送過來的一個禮品袋，将它遞給芥川龍之介：“裡面是紅豆糯米餅，不會太甜，你……可以收下嗎？”

芥川龍之介知道他是在為了剛才的事道歉，便也沒有推脫，拿過了袋子：“走吧。”

中島敦莞爾一笑：“嗯！”

芥川龍之介推開玻璃門，被店内溫熱了的手迅速冷了下來，一股股白霧在行人口鼻中潰逃而出，很快便逸散進了天上緩緩飄落的雪花中。

“下雪了？”送二人出門的店經理驚訝道。

“媽媽，下雪了！”一個三歲的孩子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雪，興高采烈的舉着手，好讓她的媽媽欣賞。

似乎是害怕驚動了這場初雪，行人們紛紛停下了腳步，仰起頭，靜靜地等待着雪花們的降臨。

一片雪晃晃悠悠地在芥川龍之介眼前打轉，他的視線一時竟也随着它的運動軌迹行動，最後，它落在了中島敦的鼻尖。

中島敦天生體熱，雪花頃刻間就在他的鼻尖化成了一小點水，它來的突然，沒的卻在芥川龍之介的意料之中。

中島敦也和其他人那樣，仰頭看着天空出神，目之所及皆是一點點的白，因此沒有注意到那一小片從芥川龍之介那裡飛來的雪花。

忽然，兩根冰冷的手指捏住了中島敦的臉，将他傻擡着的腦袋牽引了回來。

中島敦回過神，“怎麼了？”

“走了。”芥川龍之介丢下兩個字，潇灑地揮了揮手，一身黑風衣将他單薄的身形勾勒，隻有和他并肩戰鬥過的中島敦知道，那瘦削的身體裡藏着的，是一隻能夠噬天吞海的惡獸。

但今天中島敦發現，那隻惡獸心中也有柔軟的一角。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