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賽前七天,賽程提前出來了,E大所在小組的對手分别是S大——上一屆高校聯賽的冠軍,T大——上一屆亞軍,和K大——今年據說有新晉王牌球員的種子隊。
得知分組的那天,所有人都沉默了。
去年她們在小組賽便折戟而歸,今年黎羽和李淩菲都大三了,這是她們最後的機會。
于是,每個人都默契加練,瘋狂加練。
黎羽的話更少了,停掉上課和其他所有事,全身心投入訓練之中。
秦離明白她和隊友身上的壓力,但也沒有辦法,隻能默默陪伴。
時間走到聯賽前三天,隊裡訓練的時間已經延長到晚上十點了。場坪的高杆燈在綠色草地和赤色跑道上映出孤零零的影子。
秦離就站在場地旁,手裡提着剛買的水和巧克力。
為了充分訓練,壘球社請了專業教練加練,又拉來了社團所有人和隔壁棒球社的人來陪練。
汗水打濕了黎羽額頭和臉頰的碎發,讓它軟趴趴地貼在皮膚上。
秦離其實也很累了。
她們訓練了多久,她便在這裡或站或蹲或坐了多久。她不舍得到鐵絲網外的觀衆區去,那裡太遠了。
最近臨近期末,主業和輔修的結課作業和即将開始的考試都不少,秦離隻能熬夜去準備,還不得不停掉雅思課,計劃之後再繼續。
馬上到十點了,場上還沒有一點要結束的迹象。秦離坐在草坪邊上,頭微垂着,困意來襲,眼皮耷拉,整個人迷迷糊糊的。
“危險!”
“小心!”
“秦離!”
不同的聲音響起,秦離大腦尚不清醒,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到有什麼東西砸到自己頭上,眼前一片黑。
“天啊,砸到頭了!”
“快喊急救車,快送醫院!”
“秦離,秦離?你們都讓開,給她留出空間!”
“副隊……”
各種吵鬧聲混在一起,秦離感到頭上的刺痛感和眩暈感越來越強,意識也逐漸模糊。昏迷前的最後一刻,她心想,好像是第一次聽見黎羽的聲音這麼焦急啊……
見秦離昏過去,黎羽臉上躁意更勝,讓其他人不自覺離遠了些。
她邊讓她靠在自己懷裡,整理了下她的裙擺防止走光,邊輕聲喚着:“秦離,秦離?”
秦離的頭微微動了動,難受地皺起眉頭,好半天才睜開眼:“黎……羽?難受……想吐……”
“乖啊,沒事,救護車馬上就來,我們去醫院看看。”黎羽的聲音很輕柔。
說了兩句話,秦離又閉上眼睛,眉頭始終沒松開。
黎羽不敢動她,怕造成二次傷害,低聲急切問李淩菲:“救護車還沒來嗎?”
李淩菲也有些慌,剛挂掉電話:“快了快了,我給七醫院打的,她們就在旁邊,救護車已經到大門口了。”
幾分鐘後,救護車到了,秦離被擡上擔架。李淩菲安撫好隊員,宣布今天訓練結束,和相關隊員、黎羽一起跟着救護車到了醫院。
一系列檢查下來,一個小時後,秦離終于徹底清醒了。李淩菲被私事召走,隻留黎羽陪着她。
“從CT來看,有局部軟組織損傷,沒有開放性傷口,初步診斷是輕微腦震蕩,已經做過緊急處理了,沒什麼大問題。24小時之内冷敷,24小時之後熱敷,我開了點活血化瘀的藥,按時服用,多休息,避免疲勞和過度用腦。先觀察,如果有明顯的頭痛和嘔吐現象及時來醫院複診。”
黎羽認真記下醫生的囑咐,感謝并将她送出去,回到病床前,扶着秦離坐起來:“還好嗎?”
秦離剛才吐過一波,臉色有些發白:“還是暈……但比之前好些了。”
黎羽抿嘴,氣壓很低:“抱歉,這次是我隊員的問題,她們太胡來了,我們也沒做好安全防範。”說着,她讓相關的兩個隊員進來道歉。
秦離已經從她口中知道來龍去脈了。
過長的訓練時間,讓一些本不是首發,平時訓練也不積極的社員心有不滿。她們在幫助訓練活動時,就有些敷衍了事,打鬧間不留神讓球失去軌迹扔到場外,直到砸到秦離了才反應過來。
出事後兩個小姑娘也都吓到了,六神無主,跟到醫院後也一直在等檢查結果。
“哎,這有什麼,是我自己想站在場内的,她們也不是故意的,而且我不也沒出什麼大事嗎,下次注意就好啦。”
“對不起,學姐!”兩個小姑娘眼眶紅紅的,秦離也看得不忍,眼看快十二點了,就讓她們先回去。
兩人怯怯向黎羽告别後便匆匆離開了,休息室又沉寂下來。
黎羽依舊抿着嘴站在那裡不說話,身體很僵硬。
今天的訓練從中午一直延續到晚上,她身上的白色球服已經在跑壘搶壘中沾染了許多污泥。
她的右手被無數次擊球震得通紅陣痛,手掌根和下颚有擦傷。
看上去有些狼狽。
“黎羽……”秦離有些心疼,她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
“你想在這裡休息還是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