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黎羽回抱,“你要好好吃飯,好好照顧自己。”
“嗯,好哦。”
機場裡人來人往,廣播一直在播報各種公告。
秦離埋在黎羽肩上,久違地聞見她身上的草木香,讓她想到了盛夏球場,那個穿着白色球服的耀眼身影。
她鼻頭發酸,突然很舍不得,很舍不得黎羽。
“你也是,好好……照顧自己。”
時間到了,黎羽進去安檢口。她走幾步便要回一次頭,朝秦離揮手。
秦離也笑着朝她揮手。
她們就像這裡無數要分别的人群一樣普通。
直到已經完全看不見黎羽的身影了,秦離仍站在原地,舉着手,臉上的肌肉還拉扯着發酸。
她的失落在機場裡随處可見,并不特别,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這裡盡是離别。
兩人分别的第一周,發了很多消息,比前陣子都要多。
或許是記得兩人争吵那晚說的話,黎羽主動的時候變多了,會問秦離在做什麼,看見了什麼有趣的東西。
她發消息的時間變得很奇怪,有時候是早上五六點,有時候又是深夜三四點,好像随時都醒着。
秦離最近懶洋洋的不想動彈,所有的意志力都留給了上考研課,全靠線下課程硬拉着她往前走。其她時候,她就隻想躺在床上,看些簡單的劇或者番,連遊戲都不想打,也不想跟人說話。
和黎羽發消息也變成了一件很辛苦的事。
她什麼都沒做,也沒看見任何有趣的東西,隻是躺着,手機屏幕裡的畫面就這樣滑過,沒在腦裡留下一點痕迹。
于是,找聊天話題變成了一件絞盡腦汁的事情。
黎羽偶爾會發一點風景照,傍晚的紅霞、路邊的野貓、水裡的小魚,還有偶爾露出一點肢體的她。
都是小景。
秦離将每張圖都存下來了,放在專門的相冊裡,在深夜時刻偶爾會點開,看了又看。
這樣高頻的聊天沒有持續太久。或許是黎羽感受到了秦離的疲倦,也或許是她又變得忙碌,消息逐漸變少。
秦離知道這種相處模式不好,但她真的提不起勁來做什麼。每天光是從床上爬起來,穿好衣服洗漱完,就已經耗費了她全部的力氣。
好累,人生真的好累。
有時候,坐在那裡或者走在路上,她就突然無緣無故想落淚,然後找了個角落蹲在地上哭。
要說有什麼很悲傷很痛苦的事嗎,似乎也沒有,但那種陰暗的情緒就一直在心髒上蟄伏着,時不時蔓延到全身。
她也讨厭這樣的自己,原地踏步,自暴自棄,但她已經很努力,很努力想往前走了。
但是,好難啊……
朋友們也發現了她的不對勁,李清韻還拉着她吃了幾次飯,說些輕松的話題逗她笑。次數多了,秦離實在是累,不太樂意出來,朋友們也隻能讓她好好休息,慢慢來。
而且,大三下學期,大家都太忙了,忙着奔向人生不同的道路,沒有更多精力去顧及其他人。秦離也更不願意拿自己的事去麻煩别人,甚至對着黎羽,對着媽媽爸爸,她也說不出口。
自己這點沒有挫折的無病呻吟,算得了什麼……
有時候,秦離覺得自己像是被抛棄了,被所有人抛棄。
消息變少後,她沒有主動向黎羽發去太多信息,隻是發了很多朋友圈,很多絮叨着的似是而非的心裡話,僅黎羽可見。
但黎羽沒有點贊評論。
她都沒看見。
五月下旬,兩人的聯系變得更少了。一天晚上,秦離打開微信,看見黎羽的聊天框在很下面,才後知後覺,上一次聊天已經是三天前了。
她打開對話框,看着光标閃爍了半天,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隻能熄屏,将自己埋進被子裡,縮成小小的一團。
第二天,秦離去店裡吃螺獅粉。店裡人很少,來的時候沒有看見老闆。廚師跟她很熟了,做了碗給她端去。她坐在角落裡,正好被櫃台的側面遮住。
她加了很多很多辣椒,吃得很慢,辣出了眼淚花。
“小羽她媽那邊情況怎麼樣了?”
有人邊說話邊走進來,秦離聽出來,是何章遠的聲音。
另外一個聲音是何旭:“不太好,已經是晚期了,聽小羽說最多還剩一個月。”
“她把人接回家去了是吧。哎,也是,人生的最後時刻,沒必要在醫院耗着。”
“……”
秦離大腦一片空白,半天沒反應過來他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黎羽……不是出差去了嗎……
她媽媽,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