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刀被她藏起來了……血……她渴望血的味道……隻要動靜夠大……
遮不住的,遮不住的……
“希爾小姐,我隻是暫時不追究之前的事,您明白我的意思嗎?”
言下之意就是那筆賬顔辭遲早會讨回來,但如果【安娜】敢再對任何人動手,她也隻能立刻計較了。
‘哈,隻是暫時不計較啊……’
‘……好,好啊。’
【安娜】退了一步,乖巧的笑容回到她臉上。
白發女孩歪歪頭,貓起眼回應:“好~啊~”
妖治的血瞳對上那雙清澈的眼眸。
“我呀…都聽姐姐的,呢。”
仿佛一個精緻的洋娃娃突然開嘴揚出詭異的弧度。
可惜,顔辭不動如山:抱歉,免疫神經損傷。
‘評價是感覺不如之前那堆不可名狀的菜。’
‘那個真的能給幹爆條。’
相互指認與自我辯護就這麼荒唐地結束了,誰也無法擺脫嫌疑。
“我想,書中直到中後期才進行的事,我們現在就該做了。”
顔辭指的,是搜身和查房。
十分鐘後,【安德烈娅】的房間中,四位脫下衣服後露出緊身打底衣的女性陷入沉默。
看來大家都猜到要搜身了。
藏沒藏東西,一覽無餘。
……不對,有一位例外。
三雙顔色各異的眼睛聚焦于顔辭上半身。
後知後覺,顔辭:……
“我以人格擔保,哪怕我真的有東西,我也絕對不會藏在這種地方!”故作鎮定掩不住試圖壓下的羞惱。
【安德烈娅】挪開視線,不知是想起了什麼還是單邊低馬尾的紅挑染反光,她的耳朵似乎紅了。
【海倫娜】的目光上下遊動,随後别過頭,唇角好像多了若有若無的弧度。
【安娜】啧了幾聲,搖頭歎息,仿佛在為什麼感到遺憾。
顔辭抱住自己的長裙一言不發。
四位女性迅速翻查過不屬于自己的衣服,随後穿好自己的衣服。
女士們的搜身就這麼結束了。
男士們更快,他們早已把【大衛】擡回他的房間,順便在這間房間完成了搜身。
一無所獲,毫不意外。
既然已經在二樓,查房間幹脆從二樓開始。
露台一覽無餘,沒什麼可藏,九位嘉賓隻收随便轉轉就離開了。
從左往右,每個人的房間都得接受其他人的檢查,房間主人站在門口,其他人分頭搜查危險品。
顔辭的房間首先被檢查。
顔辭打開房門,随後作出“請”的手勢示意其他人進入。
【海倫娜】向她點點頭,接着率先走進,打開了房間的燈。
心照不宣地,男士們避開衣櫃、床、梳妝台和衛生間,将這些較私密的地方交給女士們。
除卻床頭櫃裡的棒棒糖,沒有值得一提的東西。
“真的沒有一顆過期……”【羅賓】把保質期和生産日期全部看了一遍,目瞪口呆。
之後,如法炮制。
每個人的房間都不盡相同。
比如,女士們房間裡有梳妝台而男士們的是書桌,四位女士的梳妝台隻有【安德烈娅】的正對門口。
顔辭透過鏡子,觀察【安德烈娅】。
她雙手插兜,對着牆紙發呆,紅挑染披散,稍稍遮掩她的側臉。
顔辭收回視線。
她完美地避開了【安德烈娅】透過鏡子看她的視線。
顔辭的視線在梳妝台遊走一番,掠過其中幾樣物件,最後回到鏡子,對上那雙金色的眼。
禮節性揚起唇角,她對着鏡子裡的【安德烈娅】稍稍微笑,随後再次錯開視線。
現在來到樓梯口,跳過【大衛】的房間。
【約翰】的房間裡,衣櫃正中央放着一個醫藥箱,繃帶,注射器——裡面的注射器尚未拆封。
當然,醫生或許帶了不止一支注射器。
至于藥物,三位男士把衣櫃翻了個底朝天,隻有本就放在醫藥箱裡的安眠藥和鎮靜劑,沒有氰.化.物。
或許,衆人心裡又多了幾個問号。
走廊最右端,【海倫娜】的房間。
房門被主人打開,顔辭走在最前面,順手開燈,一觸即離。
【海倫娜】的房間是唯一有窗戶的房間,窗戶下面就是别墅的花園,秋千正對着窗口。
花園土壤之外,白色的沙灘分外幹淨,隻有層層波浪平靜地掃過,即使有人留下足迹,也會很快被浪花卷走,帶進海洋。
顔辭加入檢查衣櫃。
其他房間的衣櫃都是拉開式,上半層位挂衣櫃,下半層為抽屜。
隻有【海倫娜】的衣櫃是推動式,整面直接推開,挂衣處靠牆。
她的衣櫃門像是上過油一樣,輕輕一推就打開,甚至發不出多大聲響。
工具箱被大大咧咧地放在梳妝台,裡面的各類工具很符合機械師的身份。
九個人甚至把地下室都翻了個遍,最後近乎狼狽地與其他人面面相觑。
一無所獲,糟糕的結果。
警惕在嘉賓之間蔓延,九個初次相逢的人本就尚未建立真正的關系,相互指認和相互懷疑讓本就不穩固的信任雪上加霜,分崩離析。
時間來到淩晨三點二十,一無所獲的九人不得不回到自己房間。
分離是,九人沉默不語,不知是在思考“法官”,還是在思考别的。
一聲一聲鎖門的“咔嗒”聲在空曠的走廊回響。
“就這麼把後背暴露給我,一點也不怕我把你幹掉麼,姐姐?”走在顔辭身後的【安娜】突然出聲。
顔辭回眸,便見女孩笑得似乎純良無害。
白色短發還是兩個小啾啾,卻已經換成一邊鈴蘭花發繩另一邊小雛菊發圈。
“哪怕你是‘法官’,你也殺不掉我。”顔辭彎彎眉眼,随後轉過身,向【安娜】走近幾步。
她解開那根鈴蘭花頭繩,轉而用自己手上的貓貓發圈替代,把小啾啾紮對齊。
最後,顔辭把鈴蘭花頭繩系到【安娜】手腕上。
“這樣更好看。”順手理了理女孩的齊劉海,顔辭後退一步,邊揮手邊繼續向前走。
身後傳來關門的聲音。
而顔辭把手搭上門把後,等候了一會兒都沒有把門打開。
她倏地回頭。
“如果您願意多給予我一點休息時間,我将不勝感激,懷特女士。”
言下之意就是希望【安德烈娅】不要繼續浪費時間鬼鬼祟祟當跟蹤狂,快點出聲進入正題。
“您不該在這種時候來找我,這對您不利,也對我不利。”
——若顔辭出事,【安德烈娅】便是嫌疑最大的人;反之,同樣成立。
“就算你是‘法官’,我不覺得你殺得了我。”首領女士一如既往地自信。
“自負會誘您躍入深淵。”顔辭垂眸,斂下情緒。
她看起來這麼弱嗎?
她明明……也罷,沒什麼好提的。
“我來向你道歉。”盡管,【安德烈娅】此時沒有一點兒感到抱歉的樣子。
“我不該對你有偏見,還有……那件事。”她話燙嘴般過掉最後三個字。
“無事發生,不是嗎?”顔辭揚起笑,試圖揭過。
“就是你開門後我把你……”【安德烈娅】後知後覺地住了嘴。
顔辭笑容消失。
如果她沒有搞錯,攝像頭不會正對房門,之前那場……鬧劇,觀衆能看到的隻有【安德烈娅】砸門,【安德烈娅】敲開了門,【安德烈娅】碰了一鼻子灰的啞劇表演。
本來還不一定有什麼事,但現在,【安德烈娅】又提到了那場鬧劇,還說得這麼暧昧。
顔辭毫不懷疑,那群無聊的觀衆能整出無數種一種比一種離譜的愛恨糾葛。
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我應該感謝您為這場直播送上了熱門話題嗎?”
“……”【安德烈娅】被沉默了。
難道她們要坦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不,那隻會讓局面更加混亂。
“總之,我很抱歉,但我不為懷疑你感到抱歉。”她的語速變快,意圖跳過這一話題。
“嗯,這很好,請務必繼續懷疑下去——您還有什麼事嗎?”
感覺得出來,顔辭真的很想把【安德烈娅】打發走。
“這麼嫌棄我?”【安德烈娅】俯視矮她一個腦袋的姑娘,似乎有幾分委屈。
“您一定要我再直白一些嗎?”顔辭的笑意不達眼底。
“好尖銳。”紅挑染女士銳評。
真是奇怪,明明是她在俯視,她卻有種被俯視的壓迫感。
外界——包括己區内部,對這位己區第一的評價一向是神秘。
大部分己區玩家隻能看着衆多副本通關評分榜上的直播截圖中,從那些張位列第一的照片得知,他們的第一是一位驚為天人的漂亮姑娘。
而其他區的玩家更是隻能從己區玩家在全域論壇的支言片語中,窺得己區第一分毫。
己區玩家約定俗成般對己區第一三緘其口,但提及時又總是用着驕傲的腔調。
她不得不承認,她對她面前的己區第一産生了強烈的好奇心。
“最後一個問題——”
“你為什麼對【安娜】态度這麼好?”
明明【安娜】對顔辭表現出了強烈的攻擊性 ,她應該遠離她。
“因為……我曾有一位筆友,”顔辭的神态變了,語調慢了下來,似乎帶上了感傷,“是個喜歡漂亮頭飾的小姑娘。”
‘如果遊戲時間與現實時間同步的話……那孩子,應該快大學畢業了吧。’
‘绾绾肯定會代替我一直資助下的。’
‘可惜,沒機會寫回信了。’
“到此為止吧,時間不早了,晚安,好夢。”
不等【安德烈娅】回應,顔辭彎眉揚唇,随即轉身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