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顔辭的心情并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
她可幹了件超刺激的事。
‘下了那麼多暗示,不會失敗的。’
一下樓,【海倫娜】拉着顔辭直奔客廳。
“做什麼?”
被扯手腕的經曆還停留在生前,顔辭差點下意識反手一扭。
“狼人殺有個天亮投票項目。”
【海倫娜】沒有正面回答。
‘……裁決【安娜】?’
顔辭并不認為,【海倫娜】會覺得【安娜】是“法官”。
‘兩種可能。’
一種是試探,【海倫娜】想摸清楚她和【安娜】到底聊了什麼,導緻【安娜】暴起傷人。
另一種是驅逐,【海倫娜】認定【安娜】是危險分子、不定因素,必須排除。
不排除二者兼有的情況。
盡管有了猜想,在【海倫娜】對【安德烈娅】十分嚴肅地表達“我懷疑【安娜】是‘法官’”時,顔辭有種掩面長歎的沖動。
‘不要用這麼傻的理由啊……’
能到這兒來的,沒人能猜不到有别的目的吧?
如果攻擊傾向能作為判定,【安娜】第一次對顔辭動手時就該投票出局了,哪還有之後拱火的事?
“理由呢?”【安德烈娅】語氣不善。
不像合作者間的交流,反倒像上司對下屬疑問式的嘲諷。
“我看見她對【拉維妮娅】下死手。”
【海倫娜】當然不會貫着她,并不因一丁點質疑改變說辭或态度。
顔辭表面低頭旁聽,實則尴尬得在袖子底下對手指。
類比一個人突然說“30+30=1”,另一個人認為不對要求前者解釋為什麼,前者來了通“因為30是30,1是1,所以30+30=1”,絕口不提數字後面的時間單位。
“她不定期無差别攻擊難道你不知道?”
反問語氣拉足了火藥味。
“就算她不是,那她真的殺了人又該怎麼算?”【海論娜】的語氣似乎很平靜,“還是說,你正盼着有人替你動手呢,‘法官’女士?”
顔辭:這位更是個點火的。
“那她要是殺掉了‘法官’呢?”【安德烈娅】反唇相譏,“這麼急着除掉她,不會是因為有必須親自動手的任務吧?”
有那麼幾秒種顔辭思考過她們要打起來她該怎麼辦。
‘别,别,别,真别。’
“兩位,或許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
她溫聲提醒。
再内讧下去……
她可要赢得很難看了。
“……抱歉。”
【安德烈娅】甩出一句輕飄飄又不情不願的道歉。
【海倫娜】沒說話,隻是看向顔辭。
“你覺得呢?”
——她在要她的态度。
顔辭并不覺得【海倫娜】減輕了對她的懷疑。
同樣,【安德烈娅】也不會因為她當了幾次受害人就放棄她的嫌疑。
于是她給出了最誠懇、最認真的回複:
“憑我的感覺,我想,希爾小姐不是‘法官’。”
那雙眼眸清澈得過分,映出另兩位的表情。
同時,她們隻看清自己的影,看不到那深不可見的底。
——是實話。
任何判斷方式都隻能得出這一結論。
顔辭:當然是實話!
【安娜】要是“法官”,那顔辭是個什麼?
“為什麼不等人齊了直接當面對峙?”
路過的旁觀者在發現自己出聲後,趕在目光聚焦于身前捂住嘴,滿眼驚恐,隻差把“救命”兩個大字寫在眼睛裡。
紫發,青眸,是【亞力山大】。
就站他旁邊的【艾倫】也開始不敢吱聲,翹起的兩撮頭發都萎了下去,活像被發現犯錯的小柯基。
一陣短暫的沉默。
【海倫娜】:“你說得對。”
【安德烈娅】:“就這麼定了。”
兩人同時張嘴閉口。
反應過來,兩位瞥了對方一眼,随後嫌棄地挪開視線。
顔辭隻能開始笑嘻嘻:“那麼,就定在晚餐時吧。”
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真可惜。’
戴上遮陽帽,顔辭抿唇,稍稍一勾嘴角。
她想,他們大概是不能跟【安娜】當面對峙了。
——
【安娜】不會忘記那種感覺。
收到姐姐來信時是這種感覺。
見到【拉維妮娅】時也是這種感覺。
——如沐風春。
【拉維妮娅】是她見過的那麼多人裡,最像的那個。
區别隻在于,前者來自字裡行間的關懷,後者源自氣質與音容。
【拉維妮娅】太溫和了,溫和得不像個玩家,更别說區第一的玩家。
哪怕是被【大衛】冒犯了,她也隻是以攻擊性的言辭作為武器,而非更有實際效果的動手。
嗯,“帶刺的玫瑰”,老氣的形容并不過時。
比起譏諷、反抗,更令【安娜】感興趣的是,她不怕她,甚至敢于接近她。
她總在……試探?
像個養貓人剛領養小貓,一點一點試探小貓什麼時候撓人、咬人、應激。
……正常養貓人不會讓小貓應激吧?
這樣的話,比起“養貓人”這個稱呼,【拉維妮娅】更像“訓貓人”呢。
但她不是貓,她比貓危險得多,放在貓科也該是老虎那個級别。
啧。
怎麼會有人不害怕一個随時可能發瘋的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