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特小姐。”
意料之外地,顔辭主動走到【海倫娜】身邊。
“需要我幫您嗎?”
之前窺得的疲憊仿佛隻是錯覺,顔辭的聲音溫柔如舊,又多了幾分俏皮,吐字之間像是含着笑。
“?……!”
【海倫娜】側眸。
顔辭正注視着她,歪着腦袋,眉眼彎彎,唯有眼尾至臉頰一塊見得異樣,如同噴上了些許绯紅。
【海倫娜】甚至沒反應過來自己到底是什麼想法,手便已脫離控制般将皮筋遞了過去。
直到東西被接過,她如夢初醒般道謝。
“……謝謝,麻煩了。”
……幫忙紮頭發?
生前從未有人主動幫過她,她也從未因這種事麻煩過别人。
至于加入遊戲後就更了,她防備着任何人的接近,罔論幫助。
顔辭繞到她身後,隔着厚厚的發,似乎有溫熱傳來。
與此同時,刻意放輕的呼吸飄過後頸。
‘把最緻命的位置交予一個才認識不到三天的人……’
放在以前,【海倫娜】根本不敢想象。
但現在,一切正在發生。
一雙手貼緊她的長發,将她的發編織,纏繞,盤起。
‘她不會真能蠱惑人心吧。’
她本該警惕、戒備的。
可此刻……她難得貪戀少有的放松。
不用考慮如何求生,不用考慮如何逃殺……什麼都不用想,隻要放空大腦等待就可以了。
【海倫娜】突然很想問問,推理副本是不是都像現在這樣輕松。
……當然,怎麼想都不可能就是了。
“好了。”
腦後的溫度抽離。
【海倫娜】下意識擡手,腦後的發穩穩盤起,一點不松垮。
發量多固然惹人豔羨,但紮頭發,着實是個不小的麻煩。
【海倫娜】從來做不到把頭發完全盤好,差點就像剛剛那樣散下來,好點就勉勉強強捆住。
所以,在須要盤發的時候,她會先準備一個發網,無論好看與否,總得保證頭發被完全包起來。
“……好厲害。”
是由衷的感慨。
“我也就會幫别人紮而已。”
顔辭提起唇角,漂亮的桃花眼因笑眯成新月。
要是讓她給自己紮,她可隻會紮馬尾。
‘小時候靠祖父,大了點靠發小,再往後靠室友……’
‘唔,是不是該向娜娜請教一下怎麼給自己紮頭發?’
“那個,能不能幫個忙?”
剛踏上台階,便聽見身後傳來呼喚。
顔辭回頭,藍發管家指指伫在扶手末端側的大花瓶。
“我一個人搬不動。”
早在第一日午夜——或者說第二天淩晨,花瓶已經被檢查過了。
空無一物,十分正常的結果。
今天也不例外,花瓶空空如也,未見一物。
三人合力,輕而易舉地,花瓶被挪出樓梯間。
站在樓梯頂端,顔辭蹲下身,第一次仔細觀察地毯。
‘這材質……’
顔辭觸電般收回剛碰布料一下的手。
‘好有錢哦。’
‘别太荒謬,誰家好人拿雲錦裁地毯。’
她恍恍惚惚地掀開——
隻見背面平平無奇的防滑材料。
顔辭:……
她悟了。
‘她們當年看我拿高定裁抹布八成也是這個心情。’
‘啧,怪不得都說“人甚至無法共情過去的自己”。’
現在的她根本不敢下腳踩這塊“地毯”了。
‘怎麼會有人拿這麼貴重的制衣布料裁地毯啊!’
顔辭強迫自己忽略手上價值連城的布料,将注意力集中到地毯下的台階上。
‘……瓷磚?’
借着揭地毯的動作,她不着痕迹地擦過瓷磚。
遠比她想象得光滑。
所以,這塊價值不菲的地毯……
‘隻是用來防滑的?’
收斂住将要溢出的混雜情緒,顔辭站起身,向下一級。
【海倫娜】的動作比顔辭快上許多,顔辭走了一級的工夫,她已經上了好幾級。
——卻忽地被【羅賓】叫住。
“那個,朋友……”
管家揪着自己的長呆毛,望着台階一側,欲言又止。
顔辭順着他的視線,也望了過去。
什麼都沒有。
——如果忽略那些亂七八槽半鋪半翻的地毯的話。
【海倫娜】困惑地看過去,随即秒懂。
“抱歉,我現在就收拾!”
顔辭揚起唇角。
思及【海倫娜】整潔的房間,她下了定論。
‘會,但不是時刻記着。’
‘可可愛愛。’
她又向下一級台階。
‘……嗯?’
顔辭的視線停留在下樓時正常略低頭的所及之處,餘光剛好夠到落地窗。
但這并不是重點。
她蹲下身,作正常檢查狀态,一手揭地毯,另一手扶住護欄。
‘好多“驚喜”。’
沒錯,就像她之前待在樓梯間時發現的那樣,護欄間以及護欄與台階的連接,用的是榫卯。
隻不過她當時僅僅遠遠觀察,現在走近才有新的發現——在這一級台階上,這個結構是不穩的。
隻要往前一個用力……
扶手就能脫落。
當然,這不是她剛踏上去時的發現。
她終于明白為什麼,那個時候的她會滑一跤了。
——這級台階有傾斜。
而且,不僅僅是傾斜。
它還比其他台階窄了一點。
新的數據載入大腦中的構想。
哪位幸運兒,會成為今天的“主角”呢?
無事發生般,顔辭繼續向下。
兩位女生同時蹲下,一位擡眼,另一位垂眸,對上對方的視線。
十分有閑情惬意般,顔辭露出明媚的笑。
【海倫娜】不會知道,在她們同時掀起面前地毯的短短幾秒,對面的女生有多少推理閃過腦海。
‘貴族。’
‘拉維妮娅·海默。’
但凡有一個人留意了幾處姓氏,顔辭都不可能像現在這樣遊刃有餘。
——在推理副本裡,角色身份可是至關重要的一環。
不到十分鐘,檢查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