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古老的茶具。”
顔辭不是指茶具老舊,而是說茶具古式。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一套,應該是煎茶用的茶具。”
“你很了解?”
【安德烈娅】随手擺弄幾下,興緻不佳,像是在焦躁地等待什麼。
“以前好奇,學了點皮毛。”
最開始确實隻是好奇,顔辭央着祖父要學。
誰曾想祖父那句“要學就必須學個徹底”,看似是在哄騙小孩勸别學,實際上是真的呢?
小時候覺得枯燥乏味,哭着不肯繼續;現在……卻已被時光濾去了負面回憶,隻餘下懷念。
她凝視桌上的茶碾,稍稍勾起唇角。
“看來還沒用過。”
不過【羅賓】應該全都洗過。
“别悶着了,陪我聊聊天吧。”
顔辭慢條斯理,将茶餅搗碎。
“不是說做雅事得專心緻志?”
【安德烈娅】這麼說着,卻也不像非常在意的樣子。
“太安靜了……”
顔辭擡眸一瞥。
“我心慌。”
她倒也沒說謊。
她的固定搭檔算不上吵鬧,甚至可以說沉默寡言,但至少,兩個人在同一空間時,她總會不時發出點聲響,證明自己還在。
“那聊點什麼?”
【安德烈娅】自問自答。
“聊聊他們怎麼死的。”
顔辭搗茶的動作頓了一瞬。
但她沒有擡眼,依舊盯着茶臼。
“聽您的。”
“按時間來吧,第一個是誰來着?哦,對,那個蠢貨。”
輕蔑而尖銳的評價。
“沃爾特先生的死亡時間您還記得嗎?”
“……十一點?十一點半?”
“如果我的記憶沒有問題,您離開我房門口的時間大概還沒到十點四十。”
“……你記得還挺清。”
“我記了點筆記。”
顔辭停下她手上的動作,翻開放在一邊的筆記本。
“嗯,十點三十五分。”
“這樣的話,沃爾特先生的死亡時間大概在十點三十分左右,對嗎?”
“應該是。”
“死因是中毒,赫默先生是這麼說的,沒錯吧。”
“對。”
“那麼,您覺得,‘法官’是怎麼做到的呢?”
片刻沉默。
“沃爾特先生的針管裡,原本裝的是什麼?”
“……他是幹什麼的來着?”
顔辭剛要把茶臼裡的粉塊倒進茶碾,隻能把東西輕輕放下。
她将手邊的筆記本遞過去。
“看這個吧,上面的東西我都記得。”
【安德烈娅】翻開那本筆記。
大部分文字都是工整得過分的楷書,名字是标準的英文應試字體,如果不是這個内容,一看就該是乖學生的筆記。
她望向顔辭,仍在進行手上事情的姑娘溫文爾雅,卻看不出來年輕人的那種清澈活潑,反倒有種經曆過社會毒打的沉穩老練。
換句話說,她判斷不了她的年紀。
就像餐桌上,她從未表現出任何鮮明的偏好,她也判斷不了她來自哪裡。
……她從來沒見過這麼滴水不漏的人,她比她見過的任何合作方或者競争對手更難捉摸。
‘毒販。’
“他是自己把針管裡的東西打進去的。”
她合上筆記本,聳聳肩。
“那個蠢貨沒想到會有人下毒。”
“這樣的話,‘法官’是什麼時候投的毒呢?”
“……白天。”也隻能精确到白天了。
“或許您應該再看看我的筆記。”
【安德烈娅】将信将疑。
顔辭列出了一條時間線。
9:30~9:34a.m.,【拉維妮娅】觀察書架,注意到法典。
9:36~9:40a.m.,【海倫娜】進入,與【拉維妮娅】交流。
9:40a.m.後,【拉維妮娅】離開。
最後一句右邊的空白處有幾行小字。
“萊特小姐交代,她翻了空心法典,裡面什麼也沒有。”
旁邊是一個問号,或許是不确定證詞是否真實可信。
後面的時間軸沒了具體時間,隻剩下先後順序,還有旁邊的幾句小字的推理。
【艾倫】&【亞曆山大】進入,自稱翻了遊戲卡,随後離開。(存疑,他們為什麼先下樓又上樓去露台?)
【約翰】進入。(沒說做了什麼。)
【湯姆森】進入,與【約翰】交流。(姑且看來沒有疑點。)
【安德烈娅】進入并參與交流。(嫌疑較小,暫且排除。)
【約翰】&【安德烈娅】離開,【湯姆森】停留。(李先生自稱在觀察擺鐘,存疑。)
(此處應有弗倫托先生與格林先生進入拿遊戲卡,但并未提及。)
上午的時間線到此結束。
下午卻沒了小字,隻剩下按時間排列的幾個名字。
【羅賓】
【拉維妮娅】
一行空白,或許是表示這段時間筆記的主人沒辦法确定有沒有人進過書房。
【安娜】
最後是晚上的時間線,隻有一個名字——【拉維妮娅】。
小字批注再次出現:回房間前未觀察到有人進入,不排除有人在回房後離開房間。。
“……還挺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