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你了。”

幾乎沒發出聲音的話語掉落進空氣中，無人聽見，“真的不麻煩，那也是我的弟弟啊。”

蕭景送走楚筱，看着接受不了事實一直沉浸在昏迷中的沈桑，無奈地歎了口氣。

将粘粘在沈桑額頭的發絲挑開，蕭景惋惜地收回手：“不想面對就不面對，等以後再找機會吧。”

等沈桑睜開眼睛後，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一臉疲憊的楚筱，歪着腦袋疑惑地看着楚筱：“姐姐，我怎麼了。”

楚筱是當時他不舒服，腦子也不靈感，憐惜着他：“沒事啊，就是營養不良，我馬上就給你辦出院手續，下午的飛機。”

沈桑晃了晃腦袋，他總感覺自己忘記了什麼，但胸口空蕩的感覺讓他轉移了注意，讓那一點不适感徹底被身體遺忘。

直到現在......

沈桑淚流滿面，他的瞳孔中再次出現季瑕。

原來他自己那麼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真實模樣，隻是不願意接受，在潛意識裡丢棄了這些。

“哥哥，我......”

脆弱的身體沒有支撐無助地搖晃着，沈桑被季瑕攬入懷中。

“沒事的，桑桑。”

被丢棄的記憶回歸，所有錯位和受到外界影響産生錯誤的記憶全部重新排列。

季瑕正開心地享受沈桑對他全身心的依賴，下一秒晴天霹靂。

“季瑕，你不是說，從不會欺騙我嗎？”

“桑桑，我......”

沈桑一把推開季瑕，崩潰地閉上雙眼，再次睜開，蓄滿淚水的眼眶帶着決絕。

沈桑擦去眼角的淚水，一言不發地走到門口，換好鞋子，推開房門，頭也沒回地離開。

就像是第一次季瑕改變他的記憶，将他帶回這個巢穴一樣，一言不發地離開，隻不過這次是當着季瑕的面離開。

季瑕無措地看着他的背影，他不知道為什麼桑桑會這樣，慌張地追趕上去，任由路上有多少人。

“桑桑，對不起，我再也不騙你了，對不起，回家好不好，不要走。”

沈桑頭也沒回，甩開他的手：“季瑕，讓我自己待一會，好不好。”

“不要，求求你了。”

抓着沈桑衣角的手也被甩開，季瑕癱倒在他，緊緊抓住不停跳動的“心髒”，酸澀的情感将他占滿，他隻想讓回頭，不要離開他。

人類的情感竟然是這樣的，真是太痛了。

“不要跟着我，我要一個人靜靜，我會給你答複的。”

季瑕從地上狼狽地爬起來，嘴裡一直念叨着沈桑說的話，他要聽桑桑的話，桑桑開心了就會回來。

背對背走向了不同的地方。

沈桑沒有再像上次一樣，一個人跑到了陌生的地方不和任何人聯系，因為他答應過季瑕。

夜幕降臨，沈桑在黑暗中慢慢地行走，一截觸手伸出來，小心翼翼地蹭着他的臉頰，沈桑垂下眼眸，縱容它的動作。

慢慢的，慢慢的，沈桑不知不覺走到了家門外。

“咚咚咚。”

楚筱打開門嗎：“誰啊——小桑，這麼晚了怎麼回來了，快進來。”

沈桑再也忍不住了，撲到她的身上：“姐姐。”

在最親近的人面前，不需要維持為裝出來的脆弱的堅強，沈桑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在房間内回蕩。

楚筱心疼地抱住他：“怎麼了，告訴姐姐，是不是季瑕欺負你了，我去找他。”

“沒有。”沈桑擦去淚水，抽噎：“我隻是覺得自己最近太難受了，感覺做什麼都不是真實的，害你最近都沒怎麼睡好。”

“桑桑，當初是我和爸爸媽媽一起帶你回來的，我們是一家人，知道嗎。”

“姐姐......”

“快洗澡，今天好好睡一覺，明天我們回家。”

沈桑躺在幹淨的床上，熱水澡沖去腦海中其餘的雜質，不免又想起季瑕。

閉上雙眼，沈桑沒有怪季瑕的意思，他隻是需要一點時間。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人生竟然如此混亂。

“明天就要回家了，早點睡覺，不能讓爸爸媽媽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