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央将那畫卷收了起來,摘下了鬥笠,兩人朝着暗處的李雲鶴走去,他邊走邊道:“這隻是個開始,接下來,還要李大人出馬。”
然而李雲鶴和他們再碰頭,第一句話竟然是:“你真的對他下毒了?”
“李大人廣交朋友,怎麼這朋友一交,還動了真心了?”蔺央揶揄了一句,随即解釋道,“未曾,我雖去過南疆,可南疆邪術繁雜,這‘七步死’需要極其複雜的材料,我沒有,所以是吓唬他的,過兩天随便給他送點東西裝解藥就行。”
李雲鶴:“……殿下,好手段。”
蔺央把那個畫卷轉手交給了他,道:“這就是藏在京城裡北燕殺手的詳細名單,目測有百十來個,不算少,你是大理寺卿,有人有門路,可以在暗中把這些人一個個拿下,沒有了他們,馮國公也做不了什麼。”
李雲鶴接過畫卷,點了點頭:“多謝殿下出手相助,大理寺定不辱命,對了,殿下,馮國公那裡,該如何應對?”
“很快就有他笑不出來的時候了。”提起這個人,蔺央的神色立刻冷了下去,“在他發現不對勁之前,以最快的速度把這些人拿下,國公府最好也看牢一點,等我們準備萬全,便一擊得中。”
幾人在何府門口迅速分開,仿佛一滴水化入大海之中,今天的事悄無聲息。
在很短的時間裡立刻做太多事,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何況馮國公也到處都是眼線,所以他們辦完事,便回了南楓客棧,暫且等着李雲鶴的好消息。
如此,不到四天,一個下午,周複興沖沖地從外面回來,狂敲了一陣蔺央的門,把睡眼惺忪的蔺央給吵醒了,大聲道:“好消息,殿下!”
“這還有旁人呢,你叫什麼‘殿下’?小點聲。”蔺央讓他吓了一跳,連忙一擺手,還以為是李雲鶴辦好了,“李大人辦事這麼快,我還以為他怎麼着也得準備兩天再慢慢收網……”
周複把薛沖也吵醒了,三人一起擠進了蔺央的房間,周複才把話說完整。
“北疆傳來消息了,霍大帥打了場大勝仗,火燒北境荒原,把北燕人打得丢盔棄甲,現在全京城都知道這個消息了,朝廷也都知道了,這一仗打完,北燕人降服還不是指日可待?”
饒是蔺央為人向來是從容鎮定,此時也忍不住睜大了眼睛:“此話當真?”
周複連忙點頭:“千真萬确!”
蔺央連忙站起來,走到窗外,拉開窗戶一看,整個京城的各個街道上果然是歡聲笑語,一掃先前的沉悶,幾乎是載歌載舞了起來,這是北疆打仗以來的第一個好消息。
他在京城忙前忙後查案的時候,霍纓還在做更危險的事情,而且……她也做到了。
蔺央心中一熱,隻覺得渾身都湧起了用不完的力量,這幾日在京城中的壓抑也瞬間一掃而空,果然,霍纓便是他的支撐。
旁邊薛沖一看他的臉色,便知道他在想什麼,便沒有打擾,問周複:“周大哥,你這兩天總也不見人,幹什麼去了?”
“我是第一次來京城,什麼都沒見過,什麼都新鮮。”周複“嘿嘿”一笑,原本還算精明的人冒出了一絲傻氣,“所以到處看看,到處溜達溜達,公子不是還交代我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疑人士嗎?”
薛沖:“所以你看到什麼可疑人士了?”
周複想了想,這一回倒是記得壓低了聲音:“我前兩天看見皇宮裡出來一個人,年紀不小了,披着一身黑鬥篷,好像是從後宮出來的,蒙着臉,不知道長什麼樣,去了一趟長安街,然後又很快回去了。”
這話蔺央也聽着,他回過頭:“我們今天去查的那些北燕殺手,要是我沒看錯,人數最多的,就是湊在長安街上,那裡魚龍混雜,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藏在那裡互相聯絡也方便。”
薛沖聽着心裡一涼。
這麼說來,京城中那麼多百姓,每天人來人往,途經長安街時,都有和自己素不相識的北燕殺手遇上的機會?這要是萬一有個三長兩短……
“放心吧,北燕人雖然瘋瘋癫癫,但還是聽命令的,你不是見過蘇荷嗎?”蔺央回頭看向窗外,“不到收到命令,不會打草驚蛇,目前普通的百姓也不是他們的目标。”
但隻是暫時,長此以往,可就未必。
剛才周複說的那個人,他不用猜就知道是北燕藥師,他不在宮裡待着給垂垂老矣的老皇帝治病,這個時候出來幹什麼,還是長安街這種花紅柳綠之地,他來見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