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夫人娘家,自然是好人選。隻不知是哪一位,還請夫人細細說來。”宣甯侯以為就這一個,準備先聽妻子怎麼說。
崔氏沒打算賣關子,不然也不會一開始就提這個。
“一位是清河青州房的,名喚崔淵平。書讀得好,已經有了秀才功名,比瓊姐兒小上一歲。”隻提讀書,那就是家境不算寬裕。不然清河崔氏本身,光靠名号,就能唬住一群人。
而且十五歲的秀才,便是少年英才也不為過。
宣甯侯自家人知自家事,妻子能提出這一位來,自然是極有把握。而這樣的少年郎,放到老牌勳貴那裡,也是比較搶手的。宣甯侯雖不精明,但也是心裡有數的。這一位,隻怕家計要艱難些。
一旁的周嬷嬷想的卻不是這個。而是夫人的口氣。除過這一位之外,另外一個人選,似乎也有可能出自崔氏?
果然,接着就聽崔氏道,“淵平雖則讀書有些天賦,但我那嫂子是個薄命的,前些年去了。我那哥哥身子又不好,為着給他醫病,家底也快掏空了。”不說是家徒四壁,也可以說是兩袖清風了。
崔氏沒有隐瞞,也沒有粉飾。将崔淵平家中的情況說得明明白白。旁人雖然也看重崔淵平能讀書,但眼下到底隻有秀才功名。若是傷仲永一般的人物,可是一點兒回報都看不見的。
宣甯侯卻精神一振,家中是這麼個情況,崔家兒郎都能考出個秀才來。若是真有那個文運,說不得進士及第,往後十年,說不得瓊姐兒便是诰命夫人。在宣甯侯心裡,至少五品才稱得上是诰命。
崔氏不擡眼瞧丈夫,也知道夫君心裡在想什麼。舉人還沒見着影兒,就先想上诰命了。
宣甯侯可以暢想未來,崔氏卻不得不潑他冷水,“且不說淵平今年才十五,便是老爺真的相中了他,那也得早早定下來,過後再要反悔,隻怕是不成了。”這也是崔氏顧慮的一點。
正因為崔淵平在科舉上并不明朗,家裡這才沒有被媒婆踏破門檻。而且雖則家中無财,但到底有清河崔氏的名号在。如果今兒個定下這樁婚事,日後卻要悔婚,那便會在勳貴和世族圈子裡大失顔面。
崔氏這是讓夫君考慮清楚,千萬别被十五歲的秀才名頭沖昏頭腦,最後反倒害了瓊姐兒。
宣甯侯思量片刻,便問道,“另一位呢?”這不還有一位,宣甯侯打算聽了再作決斷。
崔氏便笑道,“另一位出自妾身本家,是博陵安平房的崔銘。雖是庶出,但卻是承襲家業的長子。比瓊姐兒大一歲,正跟在兄長身邊學着做事。”這一位卻是不走科舉,而從商的。
宣甯侯先皺一下眉,後又舒展開來。能讓妻子開口,必有過人之處。這一位雖是庶出,但又是獨子……
崔氏又道,“雖然不打算科舉,但去歲過了童生試,大小也算有了出身。而且家中極富,若一意科舉,好些生意便落下了。”雖說本朝還是士農工商那一套,但并非是說銀子不重要。
而能讓崔氏說一句極富,那必然是要比侯府富貴的。
明明兒八字還沒一撇,宣甯侯已經左右為難起來。
這一邊兒擺着前途,一邊兒擺着實惠,着實讓人難以抉擇。
而一旁的周嬷嬷則在心裡想着,往後得對五姑娘更客氣些。不是夫人親生,還能讓夫人想着把她嫁回娘家。這五姑娘,還真有幾分本事。
周嬷嬷别的不知道,對夫人娘家的這個崔半州,還是聽過一耳朵的。
說是半州有些誇張,但他家的生意确實做的極大。林林總總的鋪子,也有半個城了。
眼看夫君真個兒挑起來,崔氏又笑道,“也不一定便是我的娘家侄兒,若往後有更好的,難道還不給瓊姐兒相看了?”
聽了這話,宣甯侯才回過神來,對妻子一笑。
這兩人優勢明顯,劣勢也同樣明顯。
宣甯侯夫婦說話間,海棠過來傳話。
“老太太請侯爺過去說話呢。”宣甯侯便止住話頭,往祥慶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