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瓊在前面疾步而行,身上的配飾卻沒有發出響動。雲卷和雲舒急忙跟在白瓊身後,也不勸自家姑娘不要過去。
這會子過去與不過去都不好,然既白瓊已然知曉,便不能裝作什麼事情都不知道了。
及至熙和堂外,白瓊正見周嬷嬷等人在外間,内室裡沒有傳出一絲聲音。
白瓊連忙近前,周嬷嬷見五姑娘來了,也忙上前行禮。
“敢問嬷嬷一句,父親是為何動的家法?”白瓊面上罕見染了一絲急色。
宣甯侯府不說家門森嚴,至少也不像個篩子一樣到處透風。能傳出這樣的消息來,可見方才是亂了套了。
周嬷嬷已然得了吩咐,不能将其間事透露出來,便不怎麼委婉地對白瓊客氣道,“勞姑娘費心走這一趟,夫人說了,有她看着,不礙事的。還請姑娘回去,莫要驚動了侯爺。”崔氏到底是嫡母,要是白瑞真個兒打出了好歹。不說旁人,宮裡劉皇後那關就過不去。
白瓊凝神細聽片刻,也沒能聽出來個好歹,隻能對周嬷嬷道,“既如此,那便有勞嬷嬷照看。”這會子強闖進去也于事無補,隻能希望親爹看劉皇後的面子,别真動家法才是。
周嬷嬷低聲應是,心裡卻覺得大姑娘今兒這一關怕是難過。
白瓊能有這樣的想法,實在是因為往日裡,親爹宣甯侯表現得很疼愛長姐。宣甯侯以為自己是一碗水端平,實則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碗水多多少少是往大姑娘那裡偏了一點兒的。畢竟是頭生的第一個孩子,或多或少是會有些不同的。
現在白瓊進不到内室裡,對發生了什麼事也一無所知。隻能根據近日的經曆猜測,或許是前日入宮陛見,有什麼地方出了岔子。
不過長姐當時面上那副胸有成竹的表情,應當不至于會出岔子才是……
多想無益,白瓊帶着雲卷、雲舒回了碧影閣。
雲卷、雲舒心内松了口氣,她們姑娘不摻和進這事裡,自然是最好的。沒來得為大姑娘的事,反而将五姑娘搭進去。
誰知到了晚間,竟傳出白瑞被禁足的消息。
事情明顯起了變化,隻是白瓊不明内裡,她确實猜不到此番變故和劉皇後有何關系。
若說為婚事,則劉皇後乃一國之母,便是為自己的顔面,也不會給出特别離譜的人選。
也許并不是為婚事呢……
即使心内疑窦叢生,也不耽誤白瓊往熙和堂去探聽消息。
這一次周嬷嬷并沒有攔着,因為宣甯侯往祥慶堂去了,熙和堂隻有侯夫人崔氏在。
進到内室,白瓊并沒有發現任何痕迹,許是已經被收拾幹淨,教人看不出端倪來。
角落的博山爐裡燃着梅花香餅,清幽的梅香萦繞在白瓊鼻尖。白瓊目不斜視,徑直向嫡母崔氏請安。
“見過母親。”知道這樣的消息,于情于理,都該來問一問的。過了半刻鐘,白珩也到了。
看着面前的兩個女兒,崔氏言語間難得有了一兩分情緒,但不多。崔氏所慮者,唯劉皇後也。如今年關将近,劉皇後宮中多事,此事還略可拖上一拖。
但若劉皇後想喜上加喜,務要宣甯侯府于年前給個答複。于崔氏而言,便不太好辦了。
也不知皇後給瑞姐兒灌了什麼迷魂湯,瑞姐兒一意以為儲诏是個好人選,連景川侯世子想都不想,差點兒沒給宣甯侯氣出個好歹來。
眼看白瑞鑽了死胡同,崔氏也隻能先勸丈夫。宣甯侯到底沒舍得真動家法,聞言丢了手闆子,隻讓大女兒禁足。
摔折了家法,也沒能改變白瑞的心意。
關鍵在于劉皇後還在等宣甯侯府的答複,在這件事上裝鹌鹑,就是開罪宮裡。
若宣甯侯府是惠國公府這樣的人家,便是冒犯天顔,也承受得起。可侯府如今的情勢,着實受不住和宮裡再生嫌隙了。
正是因為對此心知肚明,所以崔氏面上才帶了些許情緒。以往的養氣功夫,在遇到宮裡之後,也不甚管用了。
凝視了白瓊和女兒片刻,崔氏心裡想了想,還是對白瓊道,“瓊姐兒且去看一看,再勸一勸瑞姐兒。”什麼都沒告訴白瓊,這話卻是不好勸。崔氏實則是想讓白瓊替自己看一看,莫要讓白瑞作出糊塗事來。
白瓊隻能起身應是,再往白瑞那裡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