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瓊也不知為何長姐一意認準了皇後。自家已然不是開國時那般體面了,又有什麼能讓皇後娘娘看重的呢?
且細聽長姐言語,好似是劉皇後與父親宣甯侯有了分歧。這樣不搭邊的兩人有了分歧,又事關長姐的話,那也隻有長姐的婚事了……
白瓊不動聲色,隻聽大姐繼續歎道,“景川侯府固好,非我所願也。”好了,不必白瓊再猜,白瑞自家便把實情道出來了。
不過這話若是讓二娘張氏聽到,隻怕會急得跳腳。她為了一雙女兒的婚事,已經有些火上房了。白瑞這裡似乎還有挑揀的餘地,一頭是劉皇後,一頭是親爹宣甯侯。也不知張氏會作何感想,她的親生女兒,反倒比不上姨娘生的。隻是這話卻也不敢在宣甯侯面前說,開罪孫姨娘事小,得罪了侯爺,二房女兒的婚事,就更艱難了。
“想必皇後娘娘有更好的人家說與姐姐?”白瓊也隻能這樣試探着問道。這話并不委婉,卻得到了答案。
“娘娘讓母親問我,以為錦衣衛指揮使儲诏如何?我曾于木蘭圍場見過儲诏一面,自然是樂意的。”隻怕這三分樂意背後,看的還是劉皇後的面子,以及儲诏的前程。
有些話白瓊不好當面問,心裡卻也自思量過一回。隻見過一面便傾心,這不能說沒有,但往日裡長姐并沒有這種傾向,私下裡也從未提及儲诏。這個人好似突然出現一般,卻教長姐認準了他。
若說儲诏有何過人之處,那便是他那個為國捐軀的爹了。隻是前人餘惠,又怎麼比得上一個世襲的爵位呢。若長姐看得不是從前,那便是以後了……
白瓊心裡有些拿不定主意,蓋因長姐先前從未表現出自己有未蔔先知的能力。這會子卻認準了儲诏,這着實讓人奇怪。
這樣想着,白瓊不由換了個話題,“長姐以為,儲指揮使要勝過景川侯世子?”這倆着實難以放在一起比較。儲诏眼下雖則隻是三品,但日後前程不好說。以白瑞如今的熱忱來看,儲诏的前程隻怕得用不可限量來形容。
白瑞不以為意道,“平原君尚能夢以女貴,我何不能?”隻這一句話,便讓白瓊變了臉色。
“長姐慎言!”這話要是傳揚出去,不止侯府,就連儲诏也會受到牽連。别看他爹為國捐軀,一旦牽扯上這個,便是再仁慈的君主,也得掂量一下這話的分量。
白瑞一時也肅了臉色,她也意識到自己這話出格了。平原君何許人?孝景王皇後又是何許人?她以平原君自比,難道她的女兒也能入主中宮不成?
若是被有心人作了文章,隻怕日後的富貴沒到,眼下的災禍卻要先來了。
白瓊自長到這麼大,先帝一朝的風風雨雨也是略有耳聞。更别說這是皇權高于一切的古代,真論起來,劉皇後肯讓自家商量過一回,已是十分給面子了。
若不管靈華真人的蔔辭,隻怕多的是人家用一個女兒來讨好劉皇後。劉皇後卻采取了靈華真人的蔔辭,這其中深意,不得不讓人細細思量啊……
“姐姐心裡有成算就好。”隻言片語間,白瓊已經意識到,自己這點兒分量,隻怕是不能勸長姐回心轉意了。白瑞認定了儲诏是個香饽饽,又說出了那樣的話,除非劉皇後改了主意,不然……
臨出内室前,白瓊又聽白瑞言道,“妹妹以為,眼下光鮮,日後必能接着光鮮嘛?”這話更是大有深意。若說自家,宣甯侯府遠遠談不上光鮮。若說景川侯府,也不算十分光鮮。至于儲诏,家裡就剩他一個,除非聖人讓他做内閣首輔,不然更是和光鮮不搭邊。
這話卻不好回,白瓊也隻能道,“咱們不過也是走一步看一步罷了。姐姐歇着吧,妹妹還有旁的事,就不打擾姐姐休息了。”白瓊還要去熙和堂,确實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一出屋門,就有個人影竄了過來,不是孫姨娘又是何人?
瞧着孫姨娘面上急色不似作僞,看着不像摻和進去的模樣。
“姨娘放心,姐姐用過點心,隻是精神有些不好,現下已然歇着了。”不管事情真假與否,白瓊還是替白瑞遮掩一番。
瞧着禁閉的屋門,孫姨娘也隻能作罷,“辛苦五姑娘了……咱們姑娘也不知怎麼了,還得你們做的姊妹的多勸勸才是……”論理孫姨娘隻是姨娘,這話不該她說。然而孫姨娘這也是病急亂投醫了,女兒明面兒上算是禁足,除非有宣甯侯或者崔氏的命令,不然誰也不能探視。方才孫姨娘在門外喊話,實是因為藏月閣裡全都是自己和女兒的心腹,主母壓根兒沒有派人過來。
或許這也是侯爺的意思,畢竟是從小捧到大的女兒,怎麼會忍心真的禁足呢?明面上做個樣子出來,也就足夠了。
聽到動靜,雲卷、雲舒忙從皎月的屋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