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遠客套地回複，本以為自己也在他們之中，回去收拾行李的時候，被孫沽告知他繼續留下。

一大筆醫藥費打進鹿遠賬戶，他正不解沈韫葫蘆裡賣得什麼藥時，孫沽讓他去給顧朝弋送飯。

“他現在情緒很差，早上砸壞了一扇門，打傷了保镖。”孫沽露出心有餘悸的神色，“你自求多福。”

說到底還是把他當成好用的工具人，鹿遠在心底吐槽幾句，坦然接受了自己作為NPC的命運。

按照他的經驗來看，就算他這個時候提出離開，也會被世界規則制造的各種意外攔住，不如繼續把這段劇情走完，反正也沒多久了。

書裡這段沈韫對顧朝弋動手的劇情也存在，不過那時候意外劃傷的是聽到吵鬧聲前來查看的孫沽。

雖是意外，但孫沽憑借這傷口騙取了顧朝弋的信任，後來親手替沈韫送了chun藥來。

鹿遠看着自己的被長袖遮住的胳膊，心情複雜：難道這段劇情要轉移到他身上嗎？

大家都是工具人，孫沽做和他做也沒什麼區别，但小說是小說，他現在可是活人，一旦因此被顧朝弋恨上，他這輩子就完蛋了。

别說遠離劇情去過平靜的生活，顧朝弋不把他發賣海外都是他仁慈。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鹿遠有些羨慕能夠提前離開的姜桃等人。

懷着忐忑的心情，鹿遠敲了敲房門。

敲門隻是形式，最後他還是拿着鑰匙把門打開，本以為裡面還是昏暗無關，沒想到燈亮着，隻是顧朝弋依然蜷縮在沙發上，看起來沒什麼精神。

聽到有人進來他也沒動靜，直到鹿遠叫了聲“顧先生”，他才緩緩擡起腦袋，目光落在鹿遠的臉上，又掃過他的襯衫袖口。

“你怎麼又戴上口罩了？”

他像是三天沒喝水，聲音沙啞。

反正他已經看過鹿遠的臉，沒他想象中那麼普通，畢竟有那麼一雙溫柔似水的眼眸，再醜又能醜到哪裡去。

不過顧朝弋見慣了長相俊美的男女，顧家參與的活動，娛樂圈中衆星捧月的明星擠破了頭都想出現助興，對他暗送秋波的人也不在少數。

和他們比起來，鹿遠的臉并不算出挑，也不是驚豔到能讓人一眼記住的類型。

可他偏偏沒辦法忘記，隻是花房中看的那一眼，夜裡便像瘋了一樣纏他在夢中，伴随着一地的鮮血。

顧朝弋想不明白，鹿遠為什麼要替他擋沈韫那一下。

他對鹿遠已經重要到這種地步了？

這似乎意味着這段時間顧朝弋的計劃成功，鹿遠都能為他擋刀了，還有什麼是不能為他做的？

但顧朝弋并沒覺出幾分欣喜，心中隻有難言的複雜情緒。

“這是我的個人隐私。”鹿遠說着放下餐盤，“顧先生，換了新的廚子，您看看合不合胃口。”

“你叫什麼名字？”顧朝弋又問他。

鹿遠搖搖頭，聽見顧朝弋接着說，“我聽那個女人叫你小yuan，哪個yuan？”

鹿遠心中一驚，忽然想到前幾天姜桃給他發消息，似乎有話想對他說，又被孫沽打斷，原來是這個。

“遠方的遠。”既然他已經知道了，也沒有再瞞下去的必要。

“哦，這個遠啊。”

顧朝弋換了個姿勢，依然窩在沙發中，他的長腿擠在裡面顯得有些局促，明明見識過他驚人的戰鬥力，也體會過他暴躁的脾氣，但見到現在的顧朝弋，鹿遠依然覺得他縮成一團的樣子很可愛，像隻慵懶的貓。

鹿遠忍不住唾棄顔控的自己，将目光收回來，又聽見顧朝弋說：“沈韫怎麼樣？”

“沈總這些天沒有出現過。”

“最近有個重要的招标會，他忙也是理所當然的。”顧朝弋冷笑。

能在準備招标會的同時安排這一出又一出的戲，沈韫也是精力十足，怪不得沈家老頭子頂着董事會那麼多人的壓力也要擁他上位。

商場上的事情鹿遠不懂，也就沒有搭話，顧朝弋起身做到桌前，又指了指前面的闆凳，“你也坐。”

鹿遠搖搖頭，後撤一步，“我站着就好。”

“這麼怕我做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顧朝弋說完，知道他可能要走了，便在腦子裡想了一圈，找到一個能夠繼續聊下去的話題，“為什麼要換廚子？”

鹿遠如實道：“别墅裡的人都換了一批。”

顧朝弋挑眉，略顯詫異，“換了多少？”

“全部……除了我。”

“看來沈韫很器重你。”

鹿遠低着頭，能感受到對方審視的目光，想要撥開他的一層層僞裝，将他看穿。

兩人之間又隻剩沉默，鹿遠想告辭離開，擡眸見顧朝弋慢條斯理地嚼着米飯，目光卻一刻不停地落在他身上，說：“你的傷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