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書走到院中才覺得有些頭暈目眩,她趕忙扶着牆緩神,擡頭就見一小太監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對她說了一句,“小心,”而後便暈倒在她的腳邊。
錦書連忙蹲下身拍打着他的臉,“小才子,小才子!”
叫不醒他,這才驚覺向四周望去,竟見還有許多的宮人皆與小才子一般暈倒在地的,錦書驚慌失措,想起杜太醫予她的那香囊,她瞬間了然。
那香囊……那香囊裡放了迷藥!
“不好,娘娘……”錦書倏然變了臉色,轉身就朝偏殿跑去,然眩暈之感愈發強烈,她一下沒支持住,癱軟在地,而後便是天旋地轉。
想到貴妃娘娘的安危,倒在地上的錦書不禁流下了淚水,她咬牙奮力往偏殿的方向爬去。
可她還是沒能撐住。
“娘娘……”
“喵~喵~”
茶花不知從何處跑了過來,正伸出舌頭舔着錦書的臉,錦書仿若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顧不得它是否能夠聽懂,用殘存的理智凝視着它,急切道:“茶花,你快去找皇上,去找皇上救娘娘,茶花快去啊……”
錦書說完便昏迷了過去。
茶花睜着水溜溜的大眼不解的望着她,又看了看偏殿的方向,轉身丢下不省人事的錦書,向偏殿跑去。
白雲飄過遮住了驕陽,大亮的天一下黯沉下來。
未時三刻,六宮靜谧,各宮小主皆緊閉宮門午休,長甯宮卻宮門大開,一改往日。
興許是天氣太過暖和舒适,守門的小太監不由在門前打起了盹,竟無一人察覺内院異常的情形。
正帶人巡查的李邺剛好經過長甯宮前,他不禁駐足朝裡望去,然裡一片祥和,無事發生,又總覺得安靜的過了頭。
不知不覺中他竟走上了前。
武将身上的壓迫感讓兩太監瞬間清醒,皆瞪着眼互看,而後趕忙隻身攔住,急色道:“李将軍止步,貴妃娘娘正在午歇不易見客。”
聽聞,李邺止了步,冷臉瞧着兩太監。
兩太監被他看的直哆嗦,哪還敢在攔他,讓開身垂首站在一旁。
隻是事關她清譽一事,李邺也不敢魯莽行事,瞧着兩太監,沉聲問,“這宮門為何敞開?”
往日他這時經過都是緊閉的。
兩太監被問得莫名其妙,卻還是如實向他答道:“回将軍,一刻鐘前,杜太醫入宮為娘娘診平安脈,至今還未離去,這才敞着大門。”
貴妃娘娘正在午歇,無人敢上前叨擾,杜太醫也隻能在偏殿候着,一時半刻不出來也實屬正常。
李邺自然知曉貴妃午歇,旁人萬不可叨擾,可他心中總覺有異,本想繼續追問,卻被慈甯宮大宮女喚住:“李将軍,太後娘娘有請。”
太後尋他,他推辭不了。
李邺眉頭一皺瞬間覺得為難,瞧兩太監笑呵呵的樣,他又覺得是他想太多了,轉身帶着人去了慈甯宮。
人一走,兩太監倏然放松下來,交語道:“你說這李将軍是何意?”
另一太監搖着頭,沒說話,兩人皆默契的歎了口氣,認認真真的看起了門。
偏殿裡,燭光搖曳,打在杜甯宇那張清秀柔和的臉,在她的眼中卻是那般憎惡。
虞清音坐在椅子上,一手用力撐着扶手,一手緊握,手指摳進掌心努力保持清醒,質問他,“本宮與你無冤無仇,到底是誰指使你這般做的?”
“我與娘娘确實無仇,”杜甯宇放下了茶杯,笑看着她淡淡道:“無人指使,微臣隻是見不慣娘娘獨占皇上,想讓娘娘吃一吃苦頭罷了。”
何此荒謬言論!
難不成他一個男子是因為喜歡皇上,見不到皇上對她好吃她的呷醋,才對她下手嗎?
虞清音的嘴角忍不住彎起一道譏诮的弧度,冷笑道:“廢話少說,你到底要如何?”
杜甯宇也扯掉臉上虛假的笑容,從一旁的桌上端來了一碗黑乎乎的湯藥,跪在她的腳邊,擡起臉又虔誠又溫柔的看着她:“娘娘隻要喝了它,微臣立即給娘娘解藥。”
到底是覺得自己害了人,杜甯宇心裡過意不去,隻能以此來祈求自己罪孽減輕一點。
然,此時的她已滿頭虛汗。
虞清音愣怔了一瞬,随後便是止不住的擰眉,這人怎的也如此怪異。
“倘若我不喝呢?”虞清音從那碗湯藥上移開了目光,低垂着眸鎮定的和杜甯宇對視,“你就沒想過今日過後你便再沒命活了?”
杜甯宇手一抖,嘴角微微揚起一抹弧度,似是自嘲,道:“我無父無母,唯有一個姓氏伴随長大,若不是得他所救,微臣早就沒命活了。”
所以,隻要是小姐的願望他都願意幫她完成。
他說完,又看着木椅上脆弱又堅韌的她,心下不禁生出憐憫之心,但還是把藥遞了上去,溫柔道:“娘娘放心,今日過後微臣便會以死謝罪。”
說了這麼多,還不是要加害于她,這碗湯藥她絕對不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