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書:“聯盟是不是會暗地裡吸納我們這些,越界者?你看我和我兄弟行嗎?”其實李書也就是問問,想給自己和兄弟多一條路,留在滄海市的好朋友錢闖,大概率是不在了。
說到這個,士兵沒想瞞着眼前這兩個可憐人,聽說他們老家的人沒有一個人活下來,大家夥都不敢告訴他們村莊的慘狀,那是一種僅憑口述都無法形容出來的瘆人。
士兵:“你們暫時不要往外透露,這方面雖然沒有明令禁止,但是我需要告訴你們的是,目前聯盟内部對普通人、新人類、越界者一視同仁,但是越界者、新人類會執行為危險難度偏高的任務,而且因為能力特殊,且有天賦使用過度的副作用,脾氣不可控,尤其是,像你們這種,所以日常也會接受更多的訓練、監督。”
士兵估計是顧忌到什麼,最後一個詞他本來是想說監視的,這段話乍一聽好像沒什麼,但是當語序颠倒就不是那個意思了,越界者和新人類能力出衆,執行危險程度較高的任務在情理之中,但是設身處地的想,付出更多,得到的卻和别人一樣,還要承擔異樣的對待(監視),時間一久,心态就不一樣了。
士兵:“我不推薦你們去研究院,這是我的私心。”
李書:“研究院?聽起來好像很高端,我們也可以加入嗎?”
“相對于聯盟,一旦得知某些人是越界者,他們就會主動招收,福利待遇也更好,但是小道消息,隻是小道消息,你們聽聽就好了,我不是故意說他們的壞話,我聽說他們背地裡在做一些見不得人的研究,在未證實之前,我也不建議你們加入,我說這句話,是希望你們好好考慮,你們這次展現出自己的天賦,研究院很快就會聯系你們。”
士兵們很快就集合了,大概是新任務出來了,他們沒有義務繼續帶着自己,姜文詢問:“我們接下來去哪?”
李書:“你甘心嗎?”
姜文一愣,甘心?當然不甘心,好不容易走到這裡,就是為了确認家人的情況,結果就得到了一句“已經全部遇難”。
李書:“我們繼續進,不見到他們的屍體,我絕對不接受他們給出的結果。”
士兵們集合起來,聽從隊長的新命令,駐地後移,也就是他們的武器彈藥、補給之類的必須往後移,原因是不在任務範圍之類的,但是不難猜測,臨洋市爆發環界病毒,周圍的地區都受到了影響,環界生物、新人類、越界者出現的概率激增,還有就是跨界者,聯盟方需要謹慎對待,避免這群人找聯盟士兵的麻煩,聯盟士兵不能在這種情況下還停留在第一線,容易被兩面夾攻,還有最重要的一點,白霧武器即将告罄,隻能在支撐一個晚上,節省使用,第二天晚上能堅持兩到三個小時。
任務發布完,副隊長留意到那兩個人(李書、姜文)朝着深處去了,本來想讓人制止,隊長反倒是制止了副隊,道:“我們無法做到全面封鎖,你也看到了,他們執意回家,我們是攔不住的,任務為重。”
副隊長認可了隊長的意思,但存疑,這個時候正好有時間,便問了出來:“我們這樣做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就這樣看着他們去送死嗎?”
隊長輕笑了一聲:“不是我悲觀,我們很快就要自身難保了,發善心是要建立在我們能夠保全隊伍的基礎上的。”
“隊長,有人找。”通訊員的聲音。
經曆過多次這樣的精力,一聽通訊員的話就知道,不是聯盟的人,不是自己的上級,不然通訊員不會通過這種喊的方式招呼自己,而是會快步跑到自己身邊然後彙報,确保信息不會被其他士兵現行知曉。
“你好。”
“你好,我是。”
隊長:“你是研究院的人事專員。”這是戲稱,因為隊長已經猜到了對方的意圖,隊伍裡已經有人偷偷地将這裡發現了兩名越界者的事情報告給了研究院。
“那我就不廢話了,請問我們能否和兩位新發現的越界者通話?”
隊長:“不能。”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不太好,隊長歎了口氣:“是愛莫能助,他們已經離開了,家人失陷在特殊區域,不聽勸告多次嘗試前往,處于對任務的考慮,我們沒有繼續阻攔。”
“唉,又是找死的越界者。算了,沒有其他的事情了,祝願你們任務順利。”話一說完對方就挂斷了通訊。
隊長握住通訊器的手青筋外露,副隊長:“怎麼說,我們現在也是同盟關系,别這樣。”
隊長舉起手又無奈的放下,道:“事到如今,還要維持這種臉面關系,一群敗類,人渣,垃圾。”礙于周圍的隊友,隊長沒有罵的太難聽。
隊長是整個隊伍中環界值最高的人,也就是最強的越界者,這個身份下,在沒有其他任務的時候,隊長經常會出去執行特殊任務,單獨的,也會接觸到更多的信息,因此才最無法忍受研究院的所作所為,但是自己知道的這些信息卻沒有辦法告訴隊友以及外面那些還被蒙在鼓裡的民衆。
如果不是這群垃圾執意研究幽谷嶺的惰性環界生物,那個環界生物現在不會如此活躍,直接的導緻了全聯盟斷網。
如果不是同盟關系下,他們将組織越界者勢力的任務包攬了過去,說服了聯盟的高層,聯盟絕對會比現在更加重視越界者的存在,士兵們、民衆的處境不會像現在這樣艱難。
如果不是他們私下做各種研究,提前通過氣,搞死了很多本來對人類沒有惡意的環界生物,現在聯盟不會環界生物泛濫。
如果不是他們大力活捉、殺死跨界者,跨界者作為之前的中立方,很多跨界者都保持着生前的習慣、處事習慣,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成立了大大小小的組織,躲避聯盟、研究院的捕捉和圍殺。
隊長:“最近出事了,大概率我會被調走,短時間回不來的那種,江淮,這段時間你一定要帶好隊伍。”
副隊長江淮笑了笑:“隊長你别說的那麼嚴肅,我啊,就帶着隊伍聽從上面的命令就行了。”
隊長:“我可是非常認真地在說這件事,太多的沒有辦法告訴你,以後這種情況一定會變多,上面隻會有命令,但是具體的行動步驟是看隊長的,我走了你就是代理隊長,等同于隊長。”
隊長:“我猜測,以後上面對我們隊伍的行動的掌控力會變得更弱,到時候你還要好好約束隊伍。”
李書老家的情況和滄海市不一樣,滄海市的四周已經生氣了濃霧,尋常根本無法進入滄海市,但是老家隻能偶爾看到警戒線和戰鬥痕迹,李書看到老家荒涼的場景,心已經涼了一大截。
根據聯盟提供的情報來看,這群蚊子隻有晚上才會行動,白天就算再怎麼折磨它們,它們都不會動彈,但是為什麼直到現在都沒有清理完成?是因為母體有很多卵,都藏在了野外,隻能通過白霧滅活,而白霧的活性和這群蚊子一樣,一到白天,消散的很快,根本無法形成“霧”。
李書、姜文就是借着蚊子的習性才能平安回家,姜文如同呓語一般:“他們一定是躲起來了,是不是被士兵集中在一塊,還沒有出來?再等等就行了。”
姜文一到村子就和李書分開了,跑回家查看情況,李書嘴上說着不認可聯盟士兵的解釋,但是心裡已經接受了大半,聯盟士兵不知道他們的家人是誰,但是敢肯定的告訴他們一個活口都沒有,這就是原因,但凡有一丁點希望,聯盟士兵都會毫不吝啬的給他們希望。
李書沒有直接回家,而是來到了家旁邊的田地裡,土地裡作物茂盛,李書注意到在作物中間夾着衣角,走向作物,心中一直在對自己說:“絕對不是爸媽,絕對不是爸媽。”
李書根本不敢直接将衣角拉出來,現在還不是秋天,衣角挂的很高,如果是人,根本挂不住,所以一定不是人吧?
李書撥開旁邊的作物,衣角晃了晃往下滑落了一段距離,李書看清楚了,反應過來,不是哭,不是鬧,而是笑,整個人仿佛失去了站立的力氣,嘴裡卻發出笑聲,聽着感覺下一秒就會斷氣。
已經在家找了一圈沒有找到家人的姜文也找了過來,李書擋在姜文面前道:“我們走吧,别找了。”
姜文質問:“為什麼?不是說好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嗎?”
李書緊緊地抱住姜文,姜文當然看見了衣角,像是一個人倒在了莊稼裡,但是看不清,姜文:“别看了。”
姜文有點崩潰:“你至少,讓我再看一眼。”
李書:“這樣,怎麼可能認出來是誰?”幾乎是喊出來的,李書一開始也想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但是從未想過,自己能否接受家人死去的樣子。
莊稼裡的确實是一具屍體,但是已經完全幹癟,隻剩下皮包骨,他的骨頭都是斷裂的,就像是被人抱住了,全身的骨頭積壓在一起,就像是一個還沒充氣的娃娃。
李書:“莊稼裡有死透的蟲卵,也不知道有沒有活着的,我們需要趕快離開,或許可以趁着天亮離開這片區域,你昨晚也見到了,這群蚊子不是根據視力捕獵的,我們需要趕快離開。”
姜文坐在地上:“我們去哪?我們去哪啊?”
李書:“我們去滄海市附近,聽聯盟士兵講的,滄海市的情況跟這裡不完全相同,幸存的概率會比較大,我們去滄海市附近謀生,如果滄海市可以進去了,我們就進去找錢闖。”
作為執行滅蚊任務的小隊的隊長,聽從征召,前來研究院開會。
會議開始前,隊長在會議室外看到了不少人,看穿着,有民間有實力有勢力的越界者,有東聯盟的士兵,也有研究院的越界者,甚至還有一兩個界限組織的,這個沒有辦法判斷,因為界限組織太過低調,很少遇見。
“你好。”
陌生的環境,總會有人抱團,尤其是勢弱的人,找到了有共同點的人,就會主動抱團。
“你也是東聯盟的士兵啊,作戰服都沒脫。”這句話不是在肯定他的猜測,隻是告訴眼前的人,自己也是聯盟士兵。
隊長:“是,我叫沈逸晨。”
不管是名字還是長相,看起來年紀都不大,這樣的人思想更加靈活,想必已經察覺到了這次任務的與衆不同吧?“我叫陳劍鋒,旁邊這兩位分别是徐子墨,我的技術員,林岩松,我們隊伍裡的打手。”
沈逸晨:“你們來了三個人。”沈逸晨的隊伍裡有資格執行這個任務的人隻有自己。
陳劍鋒:“來的少不好嗎?執行這樣的任務,能有多大的幾率活下來?”
沈逸晨笑了笑:“是啊,不過就是不知道,等我回去了,能不能見到他們所有人。”
聞言,陳劍鋒了解到眼前的年輕人還有點悲觀,安慰道:“别胡思亂想了,聊點别的。你應該注意到了吧,這次的會議裡出現了不常見的人。”界限組織的人。
界限組織裡的人都是越界者,他們有系統的學習如何變強,他們作戰的方式更加适合對付失界者,以及跨界者;但是界限組織,知情人都知道,這是一個極端仇視跨界者的組織,他們的領袖“黑西裝”很少和聯盟、研究院交涉,除非是涉及跨界者。
陳劍鋒:“所以這次的任務,和跨界者有關。”
說實話,跨界者不僅要對付聯盟、界限組織還有研究院,還不受普通人待見,他們組建的大大小小的組織很少能成氣候,這個會議的規模,難道是有什麼跨界者組織橫空出世了。
參加會議的基本上都是越界者,除了研究院派來的學者,會議剛開始,就介紹了一個人的資料,是一個越界者,破格被聯盟錄取的越界者,陳劍鋒、沈逸晨都對這個人有些了解,即便從未見過,他的天賦很高,實力也很強,沈逸晨是偶爾被從隊伍裡拎出來,和别的越界者組隊執行特殊任務,他相反,他是特殊任務執行人的常駐人選,蕭北。
研究院的學者:“據研究數據表明,獲得天賦後大多數人會成為新人類,這類人占比在85%左右,越界者占比14%,剩下來的是跨界者,跨界者這個詞,在座的都不陌生。”
陳劍鋒聽到了旁邊的沈逸晨一聲冷笑,所謂的數據拿出去還能糊弄别人,在這裡糊弄誰呢?沈逸晨就是這樣想的,他這個數據的基數是誰?自願接受研究院管控研究的志願者?
界限組織的人可不像沈逸晨這樣,直接在麥克風裡打斷:“請說正題,别扯你所謂的數據。”
學者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繼續說道:“每個人都有一個極限,這個極限不單隻,天賦使用過度後産生副作用,而是天賦真的被榨幹之後,越界者短時間内會成為跨界者,這個短時間最多隻能持續三天,三天結束,就會成為失界者;而跨界者的極限,也是成為失界者。”
又是數據,這個數據就是研究院從那些研究素材身上得到的結果。沈逸晨心中歎了口氣,不知道這個簡單的“三天”是通過死了多少越界者得來的結果。
學者:“但是出現了一個特例,也是目前發現的唯一一個特例,這個人,蕭北,成為跨界者已經遠超三天。”這是一個意外,聯盟士兵和學者總結出一套規律,到達極限之前就是頻繁的進入副作用狀态,所以也會避免手底下的越界者抵達極限,蕭北的極限來的太突然了。
學者:“一個不太好的消息,這個人此前雖然是聯盟士兵,但是成為跨界者之後不服從安排,已經站到了大家的對立面。”
後面的一堆屁話,沈逸晨是左耳朵進右耳多出,他隻需要在決議之後執行就好了,至于原由,他可不相信這群人會将蕭北成為跨界者并在之後對立的相關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出來,謊話居多罷了,自己早就過了輕輕煽動一下就會拼命的年紀了。
學者在講着話,底下的人竊竊私語,學者可不敢喝止,陳劍鋒:“真不明白我們為什麼要攙和進去。”
沈逸晨:“畢竟我們和研究院還是名義上的同盟關系,現在從我們這裡出去的士兵成了跨界者,還和研究院鬧得很不愉快,我們幫點忙也很正常。”
徐子墨突然湊過來笑着說:“這是鬧得不愉快?明明是不死不休,沒聽說蕭北已經毀了一處的研究院嗎?”
林岩松:“太沖動,自己也是重傷。”比起研究院,幾個人和蕭北同為聯盟士兵,情感上肯定站在蕭北這邊,蕭北成為跨界者,從聯盟軍隊離開,一個人沒傷,獨獨找研究院的不愉快,這還不能說明原因?林岩松說的就是蕭北過于沖動。
蕭北毀掉了一處研究院,但是實力有限,沒能殺光那處研究院的人,消息這才第一時間傳了出來。
蕭北的老家在丹青省莫市,但是他之前在執行任務,從行動路線看是想要回到莫市的,但回莫市一定會途經端澤省。
研究院說了一個壞消息,那就是重傷的蕭北沒有抓到,然後他還一直在聚集跨界者的力量,預測,他的隊伍裡已經不止有跨界者了,還有環界生物和失界者,這就麻煩了,尤其是失界者,失界者和全體人類都是不死不休的關系,他吸納失界者就是在和人類為敵。
陳劍鋒躺在座椅上,道:“真不想做這個任務,對方顯然是沖着研究院來的。”
端澤省多處環界爆發,出現隔絕紫霧的地方更多,這些地方會誕生很多環界生物和跨界者,這是蕭北來端澤省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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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劍鋒小眯了一會,突然從夢中醒來,徐子墨調侃:“做噩夢了?夢見老婆跟人跑了?”陳劍鋒連對象都沒有。
陳劍鋒知道徐子墨在關心自己,這個時代,需要謹慎,就連做噩夢的權利都快沒了,誰知道你的噩夢是不是幽魂生物制造的呢?陳劍鋒:“我夢到了三年前的事情,還有沈逸晨隊長。”
一旁的江淮第一次聽到這群人聊起隊長,應該說是前任隊長了,他已經死了,自己現在才是正牌隊長。
陳劍鋒怒罵:“都怪你,蕭南,不是你我怎麼會做噩夢。”
蕭南無語:“跟我有什麼關系。”
陳劍鋒:“你記得我,不記得沈逸晨嗎?”陳劍鋒還不至于生氣,怒意是僞裝的,隻是有些遺憾。
蕭南還不知道要說什麼,突然感覺空間抖動了一下,她沒有見過“空間抖動”,隻是剛剛,自己好像穿過了一層水幕,那種感覺,就像是自己所處的空間抖了一下。
黑色的物質,是傘面,從蕭南的身體中跑出來,将蕭南裹住,這是不可控的,速度很快,眨眼間蕭南就變成了黑色的球,然後變小,最後消失。
陳劍鋒從一開始的震驚,慌亂,到最後的平靜,最後說道:“唉,算了,不用找了,順其自然就好,抓不到的,再怎麼努力也抓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