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把“好啊好啊”咽下去,莊夢羽清了清嗓子,矜持道:“指教不敢當,隻要公子不嫌棄。”
莊夢羽住的小院子外邊兒後一片人工假山,幾個小丫鬟隐在假山的小山丘後面,隔着老遠的距離監視着這個小小的院子。
起初小丫鬟們還在七嘴八舌地抱怨自家主子太疑神疑鬼,侯爺怎麼可能會喜歡上那麼一個沒姿沒色的女人,等見到侯爺跟着那身份不明的姑娘進了院子,小丫鬟們個個都是倒抽了一口冷氣,揣在懷裡預備墊肚子的包子點心掉了一地。
“快……快回去禀報主子!”
分頭四散,小丫鬟們一半兒去了梨花館,另一半去了海棠苑。
薛家大宅荒廢已久,到薛無涯進京也隻來得及修了修竹院、海棠苑和梨花館三處。修竹院不是主院,但主院尚未完全修好,所以薛無涯晚上都歇在修竹院裡。
莊夢羽這小院子也是修竹院的一部分,所以沒有額外挂匾。又因為薛無涯下了命令,說沒有他的允許誰都不能去打擾裡面住的人,違者直接發賣出府,所以莊夢羽一直耳根清淨。
海棠苑和梨花館安置着薛無涯回京路上各種官員、巨富以及皇親國戚們送來給他的美女。這些美女統共有四、五十人,不說人人都是絕色,倒也各有風情。
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幾十個女人擠在一起,那就是一場混戰。
回京路上還好,女人們都知道侯爺誰的面子都不能拂,所以送來的女人他一個都不會拒。身邊的女人流水似的換,幾乎沒有一個人能連着侍寝侯爺也是一樣的道理。所有的女人心中都憋着一口氣,就等着侯爺在京城落定了腳,自己就要去對侯爺施展魅力,讓那群小賤蹄子們看看誰才是真正得寵的人。
不料進京第一日侯爺就把一個身份不明的女人帶回了府裡,還交待她們誰都不許去妨礙這位姑娘養傷。這可不讓幾十個女人都打翻了醋壇子?
“所以我都說了吧!那女子分明就是有預謀地來勾引侯爺的!偏生諸位姐姐還不信!現在可好,人都帶進屋子裡去了!”
一個身着鵝黃折枝花卉羅裙、挽着墜馬髻的女子哭得差點兒背過氣去,任憑攙扶她的丫鬟如何勸,她依舊是淚流不止。
“誰又能想到會有人不要命地從落雁塔上跳下,就為了能得爺的青睐呢?”
一聲幽幽的歎息出自倚在窗邊的女子之口。這女子穿得素雅,一身淺淺的水藍,仿佛淩波仙子般不食煙火。就是眉宇間除了哀怨憂愁,還有一絲淡淡的煞氣。
“哪怕有可能會被當成刺客,也能拼上性命一跳。我要是爺,我也得為這姑娘的癡心心折……”
“仙兒妹妹當真好心性!”
梳着挑心髻,一群莺莺燕燕中衣飾最為華麗的女子冷笑一聲,藏不住面上的譏諷:“仙兒妹妹不愧是太子千挑萬選才選中的美人!對自己的魅力有如此大的自信!哪怕已經這麼多天都沒能見上侯爺一面,也不像我等姐妹這樣心急!好!好!真是好!”
“……”
被馮氏這麼一通譏诮,銀仙兒不說話了。她抿着薄薄的嘴唇,垂着長長的睫毛,倒真如同畫中仙一般美。
馮氏最見不慣的就是銀仙兒這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鼻孔裡冷哼一聲,馮氏對還在咬着手帕嘤嘤哭泣的甯氏大聲喝道:“哭哭哭!就知道哭!你除了哭還有什麼用!如今侯爺不在,你哭得再好看又能有什麼用!?”
轉向一衆美人,怒火中燒的馮氏咬牙切齒:“各位姐妹,不論過往你們與我馮依依有多少的龃龉,如今我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
“大家也都看見了,咋們處境都一樣,誰都沒能多得侯爺的一分寵愛,就因為這府裡多了個不速之客——”
馮氏幾乎是一字一句:“今後各位姐妹大可各憑本事來俘獲侯爺的心,為今之計,我們必須除掉那個獨占了侯爺恩寵的女人。……姐妹們,依依說得可對?”
“哈秋!”
莊夢羽又一次打了個天大地大的噴嚏。這已經是她在這府邸裡第二次感覺到沒由來的惡寒了。
薛公子已經走了,她決定讓浣劍去把窗戶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