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風被莊夢羽帶到薛無涯的面前時,薛無涯第一眼居然沒認出莊夢羽帶來的人是趁風。要不是趁風那雙碧眸太過明顯,見了薛無涯趁風又立刻單膝跪下喊了一聲“屬下參見侯爺!”,隻怕薛無涯還要當莊夢羽是去外面買了個新的丫鬟回來。
“趁風?”
然而縱使如此,薛無涯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
一張臉都被莊夢羽細細地塗過粉、抹過腮紅,感覺自己臉上依舊有毛筆制成的刷子拂過時的微癢感覺,唇上黏糊着一層帶着花香氣味的黏稠東西,趁風别扭不已,竟是不敢擡起頭來直視薛無涯的目光。
“擡起頭來。”
薛無涯一聲令下,羞臊到甚至感覺有些受辱的趁風終是把仰起了頭。
這下子不光是薛無涯錯愕,就連随侍在薛無涯左右的金戈和鐵馬都是倒吸一口冷氣。
面前這個烏發如雲的美人兒年紀雖小,但粉肌如花,豔若桃李,長長的睫毛之下碧色的杏眼濕漉漉的,看上去楚楚可憐。
一襲百花纏枝紋樣的煙羅紗裙在她身上潋滟生輝,襯得她脖頸修長,腰~肢輕軟纖細。隐隐約約的香風中,美人兒羞澀垂眼,面頰通紅,連脖根與耳朵都微微發燒,整個人更如粉桃一般撩人心弦,讨人喜愛。
金戈鐵馬不是第一天知道趁風這個小兄弟長得好,隻是平素見慣了這位骨子裡非常血性的小兄弟爺們兒氣概十足的糙漢一面,從未想過他還能變成如此疏豔絕色的美貌少女。
這别說是有龍陽之好的人見了,恐怕就算沒有龍陽之好的人得知如此絕色少女是個男子,也得搶着把如此絕色收入掌中,好金屋藏嬌。
薛無涯看了趁風好一會兒,視線的焦點卻沒落在趁風的身上。見他默默地出神,莊夢羽也沒去打擾他——驚豔嘛,她懂的。
給夠了薛無涯驚豔的時間,在薛無涯回過神來開始挑刺之前,莊夢羽先老老實實地向薛無涯鞠了一躬。
“侯爺,恕我直言,現在這還不是我的最高水平。”
“——哦?”
薛無涯總算正眼看向了莊夢羽。
莊夢羽也不避諱薛無涯的目光,她直視着面前的男人,開始指着趁風的臉道:“侯爺請湊近些看趁風……趁風公子的臉。我現在是用調色米粉來給趁風公子上的妝,然而趁風公子是幹性混合皮膚,在這樣的皮膚上,米粉太幹,妝容已經開始有點剝落了。”
薛無涯湊近一看,果真誠如莊夢羽所說,趁風的臉頰上有些微的小顆粒随着他臉部肌肉動作而輕輕落下。
“但如果我把米粉調成米糊,趁風公子的T區……也就是鼻梁腦門這一塊兒就會因為出油而無法長久持妝。”
“持妝?”
“就是保持妝容的意思。另外您請看這眼線和睫毛……”
莊夢羽從來沒想過自己還有成為美妝博主為人科普美妝的一天。她現在很想感謝當初為了不浪費化妝用品,因此學化妝時格外勤奮的自己。
但是她絕對不會感謝成天嫌棄自己這嫌棄自己那,有事沒事就提醒自己好好學穿着打扮少給他丢人,從而逼着自己對亞洲三大邪/術之一的化妝有了不錯造詣的混蛋老總。
“……綜上所述,侯爺,要想趁風公子的女裝能臻至化境,我手頭欠缺的東西還太多。”
灼灼的目光裡有着雄心也有着野心。薛無涯一眼就能看出莊夢羽和他要東西不僅僅是為了讓趁風男兒變紅妝。這個小姑娘心中一定在打自己的小算盤,還是打得噼啪響。
看慣了接近自己的女人眼中有着貪婪,薛無涯卻并不厭惡莊夢羽的小算盤。這讓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不過比起意外來,他對莊夢羽的感覺更多是好奇。他很有些好奇這個看起來弱質纖纖的小姑娘能獅子大開口到什麼程度,在雄心和野心的支撐下又能夠有多少的勇氣能向他提出多高的要求。
“那你還想要什麼?”
聽見薛無涯的問話,莊夢羽笑着朝着他一拱手:“不多,侯爺。隻要一家丹霞閣便足矣。”
丹霞閣還叫作不多!?金戈和鐵馬都強忍着想要吐血的心。
丹霞閣是時下京城最受歡迎的胭脂水粉鋪。不僅售賣各色胭脂水粉、香膏頭油,還有自己的作坊。作坊裡的師傅多是熟手,女掌櫃金荷又很懂得經營之道。有女掌櫃金荷在,丹霞閣裡的鉛粉永遠是最白的,口脂和胭脂用的朱砂永遠是最正的紅。加上金荷的三寸不爛之舌以及金玉琉璃的粉盒,可以說整個京城貴女的月銀總要有那麼一份是流入丹霞閣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