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娘,這是你的父親,當朝丞相、莊丞相。”
盡管莊夢羽有強烈的不祥預感,她還是順着薛無涯的話作出了反應:“父、父親大人……?”
見女兒怯生生的,看自己的目光裡也充滿了疑惑,莊敏達心裡一酸,對女兒的失憶已經信了八成。
“莊丞相或許不信,但無涯也是昨日才聽聞您家嫡長千金失蹤之事。因為傳聞與事實相差甚遠,無涯甚至一開始沒把夢娘和傳聞中的丞相府嫡長千金聯系在一起……”
薛無涯提起這個莊敏達就生氣。一個貴女的閨譽何其重要!就是因為擔心夢兒閨譽有損,他才托了京兆尹暗中尋找夢兒的行蹤。然而不過幾天的功夫,府裡已經傳聞夢兒與人私相授受,趁着自己去宮中參與宮宴的功夫,與那私定終身的情郎私奔出府。
這樣的言語傳到夫人劉氏耳中,夫人不但來向自己請罪,還狠狠地治了那些嘴碎的奴才。将夢兒身邊沒能看住主子又亂說話的丫鬟都發賣出府。
沒想到這些個被發賣出府的丫鬟對丞相府懷恨在心,在外故意撒播流言,讓夢兒與人私奔之事在坊間傳得沸沸揚揚。着實讓丞相府被人看了不少笑話。
然而按照薛無涯的說法,女兒之所以失蹤根本不是因為什麼私相授受!她不慎墜塔失去記憶之後就一直被薛無涯收留在薛府,哪裡來的私奔?哪裡來的情郎?退一百步來講,薛無涯這是十三年來首次進京,就算他與女兒有些什麼,那也是女兒墜塔失憶後留在他薛府才發生的事情。
“老夫回去必定嚴查是誰敗壞小女的~名聲!夢兒,既然你已知道我是你父親,你還不快過來?!”
見莊夢羽還與薛無涯黏在一處,莊敏達氣得眼睛都凸了出來。
“夢娘,丞相既然要你回去,你便回去吧。”
莊夢羽聞言渾身一抖。薛無涯這騷包果然要賣她了!不行!她不能去什麼丞相府!光是看這位丞相對着自己又是瞪眼睛又是吹胡子就知道自己跟着他回去一定沒有好果子吃!
再聽聽他們方才的對話……這要是個真心愛女兒的父親,哪怕不自責說弄丢了女兒、讓女兒在外面受苦了,見到丢失多日的女兒怎麼都該先表達一下激動與開心吧?最起碼會對女兒說幾句安撫安慰的話吧?
可是沒有。這位莊丞相挂在嘴巴上的隻有“名聲”!
她在薛無涯的府上住了近一個月,剛才又被薛無涯拉了手。滿腦子隻有“名聲”的莊丞相在帶她回家之後能給她好臉色看?能給她好日子過?
“不!夢娘不要!夢娘不願!”
緊緊地抓住薛無涯的袖袍,用眼神對老闆表現出十二萬分的忠心,莊夢羽已經打定主意哪怕薛無涯是棵歪脖子樹自己也要賴在他身上了。
莊敏達一張老臉皺成了一朵青黑的菊花。他反反複複開阖着嘴唇想要說些什麼,卻始終對着面前金童玉女一般相配的兩人說不出來。
“侯爺……不,國公爺不要丢下夢娘。是你救了夢娘,夢娘已經将您當成唯一的親人!夢娘、夢娘惟願此生永在國公面前伺候!”
“夢娘……”
薛無涯一臉感動,重新拉起了莊夢羽的手。兩人一陣“深情”對視,薛無涯道:“夢娘等我。”
啥?等他?等什麼?莊夢羽眸中剛透出一分不解,就看見松開自己手的薛無涯朝着剛剛步入水榭的皇帝、皇後走了過去。
原來就在所有人都看向莊夢羽、薛無涯和莊敏達這邊圍觀吃瓜的時候,帝後以及其他的妃子們也都到了。衆人的唏噓和私語聲将太監的通報聲都壓了過去,于是帝後一進水榭最先看到的不是跪滿一地的衆人,而是薛無涯執手莊夢羽,兩人離情依依。
“陛下——”
薛無涯一掀衣擺就在皇帝的面前跪了下來。衆人這時才如夢初醒,也都一齊跪了下來。
“免禮免禮。”
樂呵呵的皇帝見薛無涯在衆人起身後還不起身,這才疑惑道:“無涯這是怎麼了?”
“無涯有一事想求陛下與娘娘為無涯作主。”
“何事?”
從來沒聽到過薛無涯主動要求些什麼的皇帝饒有興緻地撚了撚自己的胡須:“說來聽聽。”
“是!”
薛無涯抱拳道:“莊丞相家嫡長千金夢娘與無涯情投意合,肯請陛下與娘娘賜婚于無涯夢娘!”
薛無涯此言一出,水榭裡頓時一陣抽氣之聲,間或夾雜了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