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午後,褚栗和賀唯一左一右在走廊兩側前行。
這一次褚栗拿到第一個試鏡的機會了。
隻是和賀唯分别後,接引的人帶的這條路很怪,不像是去上午試鏡的地方,反倒是要把他往外面帶。
故意讓他錯過試鏡?
方奕拿到男主想整他?
褚栗忍不住問出聲。
帶路的工作人員含笑解釋,這是趙導特意交代的,下午是實景試戲,直接去布置好的拍攝現場。
喔,不愧是有追求的導演,連試鏡都這麼嚴謹。褚栗相當震撼,心裡開始考慮如果真的看見方奕女裝怎麼辦。
他怕自己會忍不住笑出聲,因為方奕的樣子女裝感覺就很滑稽。把他當成角色沉浸式對戲,需要的信念感太多了。
一小時後。
褚栗摸了摸身上的戲服,眼中流露出向往。李淳是家中幼子,備受長輩疼愛,李家又是十裡八村數一數二的富戶,李淳初登場便是一身精緻的書生打扮。
葡萄青的長衫蓋住少年人挺拔的身形,走動之間便有祥雲暗紋若隐若現地浮動,在濃濃書卷氣息中透露出矜貴與不凡。
這服飾,這妝造,果然是以前演的雷劇怎麼都比不上的,褚栗内心落下兩行面條淚。質感完全不同,以前演過的古偶雷劇連服裝都是劣質雷人風,再加上千人一面的辣眼妝造,就這樣還有人覺得自己的花瓶,也全靠自己的顔值死撐了。
現在他從頭到尾無一不妥帖,一點出戲的雷人感都沒有了,活脫脫一個富戶家的小公子。
就算是為了這個,他也要對着方奕那張臉演出一見鐘情的!
李家長子成親是鎮上出名的喜事。李家老爺排場大好面子,長子娶得也是本地有名的綢緞莊趙老闆的女兒,兩家人都不是吝啬的,自從定親吹吹打打下聘禮開始,鎮上的小孩子們就發了财。
光是讨喜錢,李家和趙家就散了一籮筐。
成親當日更是了不得,趙家小姐的嫁妝真真是十裡紅妝,頭一個嫁妝箱子都進了李家門,最末一個箱子卻還沒出趙家。紅綢緞染紅了靈溪鎮,那一日街上擠滿了看熱鬧的人。
李家不僅請了小月紅這頭等的角兒來喜宴唱《花好月圓》,還在李家門外的靈溪邊搭了戲棚子,照李老爺子的話說,這就叫獨樂樂不如衆樂樂。
李淳卻隻覺得這些喜慶真是吵鬧,少年對成親有懵懂的想象,成親應該是兩情相悅的。可是大哥和趙小姐連見都沒有見過,如何兩情相悅?
他拿這話問母親,母親不答,隻說成親了自然兩情相悅。他再要問,便被母親指使出去了。
他也問過大哥,大哥卻笑話他是想小姑娘了。他鬧了好一陣,大哥才說,成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一直到喜宴當日,李淳都能記得大哥說這句話時臉上的無奈。
所以今天,李淳不想再像以前那樣當長輩們的開心果,說些逗人喜歡的話。
李大郞騎着高頭大馬,披紅挂飾,在陣陣道喜聲中接回來自己的新娘子。他笑着面對賓客的祝福,利落地下了馬,卻像個提線木偶一般完成喜婆的指令。
“一拜天地。”
兩位新人齊齊便跪了下去。
“二拜高堂。”
李家夫婦高坐明堂,連頭發絲都一闆一眼毫不出錯。新人叩首後,二人颔首幅度不差毫分。
“夫妻對拜。”
李淳無趣地站在最近的觀禮處,眼神卻已經飄到九霄雲外。
突然,他的瞳孔微縮,整個人直直地轉了方向。
實在古怪,李家的高牆上突然出現了一個紅裙少女,看不清樣貌,隻覺得有幾分危險。那一抹紅和新娘子身上充滿喜慶的暖紅不同,更像是鮮血蓬勃而出的那一瞬間的顔色,血腥且不詳。
就在李淳眨眼的片刻,那少女已經登堂入室,鬼魅般地立在了新婚夫婦中間。李淳這才看清了少女的面貌,他從未想到不怒自威的表情可以出現在這樣美麗的少女臉上,縱然金色的眼眸為少女鍍上了一層邪氣和非人感,可是李淳不能把目光從少女身上移開。
全然不顧已經亂套的喜宴和氣瘋了的父母,李淳就這樣追随少女的步伐離去,隻留下少女的箴言如同一群黑壓壓的秃鹫,徘徊在賓客們的四周。
“卡!”趙鶴導演笑着鼓掌,用贊賞的目光看着褚栗和陸飲寒,這就是他想要的感覺!
“我記得你,那個有山野氣的小子。”趙鶴導演拍了拍褚栗的肩頭,“你當時還記錯了我的名字。但是今天你給了我一個大驚喜啊!”
褚栗卻完全沒有回過神,他呆呆地看着一個老頭子樂颠颠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了些什麼,又輕快地離開了,知道那個老頭子徹底不見了,他才從看到女裝陸飲寒的震撼中解脫出來,跳入趙鶴導演贊賞的震撼中去了。
天底下不可能有兩個人會長得這麼像的吧?
褚栗猛地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身邊的陸飲寒。
這次的陸飲寒比機場第一次看見的還要像小花的等比例放大版,隻是小花很少穿紅色的裙子。
褚栗的腦子轉不來了,大氣都不敢出,也不敢轉頭去和陸飲寒說話,就怕看到那張朝思暮想的臉,搞錯了人弄出尴尬的事情。
雙胞胎嗎?